第70節：血印
第二天早晨，醫生宣布雅子度過了危險期，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緊憋著的呼吸終於暢通。最過擔心的朱菲艾緊繃了很久的神經在醫生宣布好消息時一下鬆懈，整個人身心交瘁，加上都沒睡覺，所以人就一放鬆就禁不住地暈倒了。幸好離她最近的夏明浩很快地扶住了她。
劉家夫婦眼神複雜地看著夏明浩。他們知道夏明浩和朱菲艾是好朋友，但是現在這情況，女已嫁男未婚的抱在一塊，怎麽也說不過去。他們也沒料到朱菲艾竟隻通知夏明浩來醫院照顧她。
看了他們抱在一起，劉默的目光忽然轉向身邊的金俊恒。
隻有一瞬間，金俊恒眼神掠過冰冷的光芒，快到大家都認為他很淡然平靜。
他走到夏明浩身邊，接過暈睡的朱菲艾抱起來，對夏明浩說了句謝謝。
夏明浩聽了有點吃驚，他第一次聽到金俊恒用真誠的語氣向他道謝。
金俊恒將朱菲艾安置好後，輕柔地撫摸這張憔悴蒼白的容顏，心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朱菲艾，我該拿你怎麽辦？”他喃喃細語，“我應該怎麽做？我的心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遺失了……”
晨曦如伴著微風透過窗戶飄落在病床上，靜靜地落在熟睡的她，她的側身頓時像鑲了一道金色的鑲邊，好不真實。
金俊恒靜靜地凝了她一會兒，起身離開。
金俊恒來到了雅子的主治醫生的工作室。
“你好，醫生。”他向醫生打招呼。
“你好，有什麽事嗎？”醫生問道。
“關於我輸血給朱雅子的事，還請醫生保密。”
“好。”醫生點頭道。
“謝謝！”他道完謝，準備離開，走到門邊卻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過頭望向醫生，“醫生……”
“嗯？”醫生迷惑地對上他的視線，等待他的下文。
半響，他緩緩地道：“……我和朱雅子真的有做親子鑒定的必要嗎？”
醫生微笑，“是的。”兩個毫無血緣的陌生人在這世界上能長得百分之九十七像，概率很小，況且他和朱雅子的血型也一樣，而且還是那種稀有血型。他說朱雅子不是他的兒子，他還真有點難以置信。
他沒再說什麽，輕聲道謝後離開了醫生的工作室。
在回朱菲艾病房的走廊上，他遇見了姚蒂娜的爸爸。
姚爸爸昨晚得知自己的妻子跑出精神病院傷害的人是朱菲艾的兒子後，驚慌得不得了。第一時間便跑到了醫院向朱菲艾賠禮道歉。因為昨晚知曉朱雅子還沒度過危險期，實在擔心得輾轉反側，所以今日早上特地跑來醫院看看情況如何。
當他聽劉默說已經沒事了，他終於鬆了口氣。
“金總裁？”姚爸爸見到金俊恒，一時間不知說什麽才好。他大概理解到妻子為什麽突然襲擊雅子，這多多少少與金俊恒有些關聯。
“姚董事是來替你妻子道歉的吧？”金俊恒的眼神很平靜。
“是……”
“正好，能否帶我見一見你妻子。”他問得很肯定，語氣裏含著不容拒絕的威力。
姚爸爸心驚，眼色慌然，“這……”
“我就見一眼。”金俊恒緩緩道，隻是寧靜的眼色愈來愈涼，“好讓她認清楚，誰才是她要找的人。”
姚爸爸聞言，臉色煞白，抖了抖失色的嘴唇，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精神病院。
監管護士因為姚媽媽跑出精神病院傷害了人而被院長狠狠罵了一頓還處分記大過，簡直在她心裏成了陰影，她特地將姚媽媽與其他患者隔開關在了另一間空蕩的病房裏。
她領著金俊恒去姚媽媽的病房，一路上嘮叨著千萬要小心，千萬不要刺激到患者。
姚媽媽的病房到了，監管護士又嘮叨了一遍才走開。姚爸爸被金俊恒擋在了門外，金俊恒對他說了句放心，便進去反鎖了門，並將窗簾拉上，將姚爸爸驚慌的臉隔在了外麵的世界。
空蕩蕩的房間，沒有任何的擺設。姚媽媽的臉比上次見到的還要蒼白憔悴。實際上，那天早晨朱菲艾去看姚媽媽的時候，金俊恒也偷偷跟在了她身後。遠遠地看見她立在長椅邊低著頭，嘴唇在動，他知道她一定在跟姚爸爸道歉，她對姚媽媽是充滿愧疚的。
姚媽媽依然抱著那個幹淨的布娃娃，嘴裏喃著：“娜娜乖…娜娜乖…”她專注著布娃娃，沒有發現有人向她走近。
“姚太太。”金俊恒喚了一聲。
姚媽媽就像聾子一樣，輕拍著布娃娃，柔聲哄著布娃娃入睡。
金俊恒神色忽閃一絲寒意，一把抓著她的雙肩，迫使她抬頭看他。
姚媽媽迷茫地看著金俊恒。
金俊恒的雙眼充滿冰冷。
漸漸地，姚媽媽眸中的迷茫倏地變得清晰甚至瘋狂，她瘋狂地搖頭、尖叫大喊，雙手胡亂揮著。
金俊恒抓著她的手腕，冷聲說：“記住了，我的臉是長這樣的，請你不要再認錯了人！”
他鬆開姚媽媽的手，打算離開房間。
忽然，姚媽媽抓起了他的手臂，來不及了掙開，疼痛感立即傳來，他皺著眉回頭。
姚媽媽用一種狠惡的眼神盯著他，嘴裏咬著他的手臂。
淡淡的血腥味飄蕩在空氣裏。
“咬吧，將你的怨，姚蒂娜的恨一並發泄……”
砰砰！
門外有人拍著門，似乎在叫喊。
血腥越來越濃。地板上，一滴血，兩滴血，三滴血……
他望著姚媽媽，是那麽的釋然，那麽的寧靜。
似乎咬夠了，姚媽媽一把丟開他的手，匆匆爬到布娃娃身邊，緊張地抱著，哭著喊，“娜娜…娜娜……”
深深的牙印，凝著刺眼的血紅，血絲沿著手臂留下手背，染紅了那一小塊白膠布。
他的臉色逐漸雪白，優美的唇瓣褪去血色。走到門邊，最後望了姚媽媽一眼，打開了門。
門外，慌張的姚爸爸看見他手臂上的血印倒抽了口冷氣。隨即趕到的監管護士怔怔，“先生，你的手……”
“沒事。”
“先生……”監管護士見他要走，連忙叫住他，“我為你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