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天庭初探

  當朝堂上的雙方為此達成了一致之後，雲行舟便已經是開始準備起行。


  他記得分明，在他經過零陵郡的時候，曾經在鹿蹤山中暫歇過一夜——哪一夜雖然不曾下雨，但山中的霧氣卻是濕潤無比，而且那沔町河中的水流，亦是相當的充沛，怎麽都不像是有旱情的樣子。


  “此事，會和那糊塗龍王有關嗎？”他不由得想起了當時在那山廟當中向他求救的龍魂。


  “雲侯爺在想什麽？”雲行舟的身邊，張道陵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去往零陵郡，並非是雲行舟孤身而動，和他一起的，除了儀仗之外，還有一支千餘人的士卒以做他差遣，除此之外的，還有天師府的‘熟人’，張道陵——天師府乃是誅除妖魔孽鬼的急先鋒，那零陵郡中的變化，既然有可能和妖魔有關，天師府的人，又怎麽可能會缺席？

  “自然是在想零陵郡中的事。”雲行舟出聲。


  隨行的士卒當中，為首之將領，名為張拓，雖然是清河張氏出身，但卻徹徹底底的是帝室一方的人，其原本乃是未央宮中的一個城門郎，頗受劉徹信重，對於那零陵郡中的情況，算是了解得比較清楚的。


  這一路上，張拓便是將零陵郡中的幾個主官的來曆，以及零陵郡的世家黃氏的大體情況，都和雲行舟分說了清楚。


  “張道友，你們天師府對那零陵郡中的情況，知曉幾分？可是真的有妖魔為禍？”雲行舟又問道。


  “不好說。”張道陵搖了搖頭。


  天師府勢力再大，人手再多，也不可能在天地之間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耳目眼線，對天師府而言，他們最大的情報來源，實際上還是天庭，準確來說，是天庭麾下的城隍，土地之類的神祇，這些神祇在找到妖蹤之後，若是無法解決，便會將此事逐級上報至天庭，最後落於天師府處。


  “零陵郡中的城隍，以及其間的土地，水神，都不曾提及過零陵郡中有什麽異常。”張道陵說道，“不過之前我們天師府之人托了關係去地府查看了一番，這一段時間以來，零陵郡中被勾往地府的陰魂，不同於往常，想來其間是有了什麽變故，不過是不是和妖孽有關，還需得仔細查證，正是如此，天師府才是令我和侯爺隨行。”


  “畢竟侯爺乃是長生天仙，目光非同凡人，零陵郡中若有異常，或許瞞得過我等肉體凡胎，但絕對不可能瞞得過侯爺的法眼。”


  聽著張道陵的話，雲行舟隻是在心頭感慨。


  城隍歸於陰司，土地歸於天庭，而城隍與土地，共同監察一方的同時，又彼此監督——照常而言，這種模式，應該是萬無一失，無論發生什麽變故，天庭和地府都能夠及時知曉並且做出反饋，但實際上，卻完全不是一回事。


  “對了，張道友，我有一事不解。”片刻，雲行舟想起了什麽一般。


  “天庭把持世間之風雨，有一應神聖保證各處風調雨順，生靈安居樂業——若是帝國將亡，妖孽橫生，以至於天庭左支右絀，力有不逮也就罷了，但如今帝國蒸蒸日上，各處安穩，怎麽那零陵郡中還會出現旱情？”雲行舟問道。


  無論是荊州刺史還是零陵郡守的各執一詞，還是朝堂使者的不同答案，其爭端，都在於那旱情發生之後，零陵郡守是否對零陵郡中的百姓做出了妥善的安置，以及那旱情到底對零陵郡造成了多大的影響，而不是否認了那零陵郡中的旱情，這即是說，零陵郡中是真的有旱情發生。


  可此世乃是超凡顯聖之世，人神混居，仙人一體，風雨雷霆等等，都有天庭調控，除了那些神祇之外，一應修行者，也有搬運雨水之能，正常而言，是絕對不應該在承平之世出現什麽天災的，但偏偏，那零陵郡中就有了旱情，這實在是不可常理。


  “雲侯爺這就有所不知了。”聽著雲行舟的疑惑，張道陵笑著解釋起來，說起了天庭當中一些架構的細節。


  天庭雖然把持著天地之間的風雨氣象，但卻從來不會對那些司掌風雨的神祇們苛責到連這些神祇們每一次降雨的多寡都要過問的地步——一般而言，天庭隻是每隔一個甲子，便將那些風雨之神聖召集起來，然後按照天庭的推算，通知這些神聖們這一甲子當中，他們所掌控的地域當中，行雲布雨的總量。


  隻要總量不變，其他的細節，諸如何時下雨，每一場雨有多少，都是由那些神祇們一言而決，天庭是不會過問的。


  畢竟，若是過於苛責，將每一場雨水都厘定到一分一毫的地步，那麽天庭的神祇，就不是神祇，而隻是人道的附庸工具，那些生民，也不會因此對神祇們有任何的尊崇，如此的話，根本就不會有人願意去往天庭為神，天庭的實力，也必將是一落千丈。


  “照張道友這種說法，豈不是說若是那司雨之神願意的話，便能夠按照自己的心意，一口氣將一個甲子的雨水盡數傾瀉一空，給一地帶來洪澇之後，又令那地方有一個甲子的幹旱？”


  “若真的是有生民不敬神祇，令那神祇怒不可遏的話，或許真的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張道陵一臉的理所應當，“不過若真的是到了這個地步，那滔天的怨念之下，那神祇也落不了好，甚至於那地域當中，生出什麽恐怖的凶神孽鬼，將那神祇都給一並吞了也說不定，故此若非是真的是盛怒之下失去理智，幾乎是沒有神祇會這麽做，當然了，若是有神祇在不曾受到冒犯的情況下，便如此肆意妄為，自然也逃不脫斬仙台上的一刀。正所謂，福禍無門，惟人自召。”


  “原來是這樣嗎？”雲行舟點了點頭，“按照天庭體製，一地之河神，往往見掌行雲司雨之權柄，而那零陵郡中，正好有河流貫穿，張道友認為，那零陵郡中的旱情，是不是就是因為零陵郡中的生民觸怒了河神所製？”


  “不好說。”張道陵搖了搖頭。“雖然河神司掌風雨，但除了河神之外，若是有顒鳥，肥遺之類的異獸誕生的話，也會有旱情產生，是以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還得侯爺親自看了之後才能得出結論。”


  “有道理，張拓，傳令下去，大軍加快速度。”雲行舟吩咐道。


  ……


  “侯爺，前方山道有濃霧相阻。”一行人才剛剛經過上洛郡，還不曾進入荊州地界的時候，大軍的哨探便是帶來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他們總算是忍不住了。”聞言，雲行舟也是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