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虛驚一場
普惠大師常年隱居在寶通寺中,而方瑾澤確是靖國王爺,兩人應該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可是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方瑾澤竟然讓沈月儀來找普惠大師,說明兩人的交情絕對不一般。
沈月儀之前還想,他們之前應該是存在著某種利益關係,可是如今看著普惠大師對方瑾澤一口一個那小子地叫著,反倒像是爺爺叫孫子一般。
沈月儀好奇地問道:“誒,你們倆究竟是怎麽勾搭到一起的?”
勾搭?
這丫頭說話膽子可真是大,不過他就喜歡她這樣的性子,像是深山中最難馴服的野鹿,美貌不可方物,看似人畜無害,實際極難馴服,傷起人來也更是毫不留情。
這樣的野性,在她身上顯得異常美麗。
這小子平時老是擺著一張臭臉,明明那麽年輕,說起話來卻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我
最可恨的是,那該死的團團竟然還把那小子當做自己的偶像,兩人的脾性簡直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無趣至極,每天跟這樣的人待在一起,他都快悶死了,幸好今日遇到這個小女娃,與他投得緊。
那小子甚是不錯,挑了一個這麽可心的媳婦兒,比他整日裏盯著一張臭臉好看多了。
“說起來,那小子也是一個可憐的娃兒,母親要早早就去了,留下個父皇吧,還是個隻管生不管養的,他還是一個小肉團的時候,便被送來了寶通寺。”普惠大師回憶起往事,難得還生出了這些許懷念之情,正在感慨,突然沈月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硬生生地將普惠大師好不容易醞釀好的半滴眼淚給憋了回去。
隻管生不管養,若是皇上知道還有人這麽評價他,恐怕氣都要氣死了吧。
普惠大師不滿地瞪了沈月儀一眼,又繼續說:“這寶通寺裏啊,都是些童子身的男人們,女人的滋味都還沒有嚐過,又怎麽知道該如何照顧一個剛會走路的小團子呢?”
“後來啊,我看他實在是可憐,每天被他們照顧得,吃也吃不飽,睡也睡不好,我佛慈悲,我於心不忍……”普惠大師越說越動情,一臉陶醉,沈月儀卻聽不下去,打斷他說:“你確定是你看他可憐,主動要求照顧他的?”
普惠大師這才發覺自己說到興起,有些收不住了,便清了清嗓子,改口道:“當時因為寺中隻有我一人遊手好閑,無所事事,又不肯遵守清規戒律……
後來我那個木頭師兄,便強行把這小團子塞了給我,還威脅我如果我敢把他丟了,就再也不讓小沙彌去山下給我沽酒喝了。”
“我不得已,便隻好把他留下,費費心照看他。”普惠大師兩手一攤。表示這便是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得寵的皇子被隨便找了個由頭送到寺廟裏養著,碰到了遊手好閑的瘋癲和尚,一來二去二人之間倒是多了幾分親人的意味。
隻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不得寵的皇子變成了有帝王之才的人中之龍,瘋癲和尚是佛法高深的絕世名僧,這兩人人湊在一起,足以抵抗所有人。
“等等,”沈月儀提出疑問:“你確定你是費費心,而不是完全沒有用心嗎?”
“我知道出家人,哪裏懂得怎麽照顧孩子,總歸是我有一口吃的,便有他半口,總不至於被餓死,沒成想,還養得挺好!”
沈月儀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那敢問您平日裏都吃些什麽啊?”
普惠大師認真思索了一下,然後認真地回答到:“酒。”
突然好心疼方瑾澤……
“後來他何時又再回宮?”沈月儀依稀記得,自從有記憶開始,方瑾澤便已經在京城中養著,所以她不知道方瑾澤曾經還在寶通寺生活過。方瑾澤也從未跟她提及這一段過往。
“其實他也沒待多久,前前後後不過四五年光景,不過這四五年裏他可是變化極大,從一個討人厭的小團子,變成了一個討人厭的大團子。”普惠大師想起方瑾澤還是孩童之時,也與如今的團團一般大小。他便隱約表現出一種帝王之氣,沉穩而內斂,驕矜而自持
縱然是能夠洞悉調理的普惠大師也暗暗心驚,這孩子必定有驚世之才,萬年難得一見。
從那以後,他便開始有意無意地教他武功心法,教他運籌帷幄,方瑾澤極為聰明,一點就透,年紀輕輕便表現出過人的才智。
唯獨有兩件事情,他未曾教過他。
一是推演天命,二是男女之情。
天機不可泄露,出家之人,皈依佛門,演算天機而不告於世人,不算逆天而行,可方瑾澤是紅塵中人,窺探天機是會遭到懲罰的,何況他的命數極為特殊,若是日後他強行推演,隻怕會造成一係列難以預料的後果。
索性到今夜也從未想過要學這個本事,他心中傲氣太甚,從不相信命運注定之說,一直堅定不移地相信命運是要靠自己來掌握的。所謂天命,所謂天機,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罷了。
普惠大師也並不在意,他願意相信便相信,不願意相信,也由他去吧。
他身上這股子不服輸不信命的倔強,未必是一件壞事。
生在亂世,人命如同風中野草,隻有足夠堅韌,才能活下來。
而男女之情,一則是因為他確實不知道這男女之情究竟是什麽樣的東西,不知該如何開口去講,二來也是因為他實在想不到,照著這小子這種淡漠倔強的性子,還偏偏眼高於頂,把誰都不放在眼中。
這樣的他,大概很難去愛上一個人。
說起來方瑾澤及冠那年曾來寶通寺看他,他給方瑾澤精心準備了兩本活春宮,卻被方瑾澤一出門邊丟給小沙彌做柴火了。
實則更重要的是,他私心希望方瑾澤能夠擺脫俗世情愛的束縛,他有才智,有謀略,機遇也不差,他沒有理由失敗,而情愛是這個世界上最害人的東西,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說得很是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