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接受命運
她順著來時的小路走出公園，路燈已經亮了。車流還是穿行著，這裡是城郊了，行人特別少。
日光路燈下，黃白色的前燈和紅色的尾燈一個接著一個，速度不慢，卻井然有序。
「那行吧！我買一碗白粥，先喝了再吃麻辣燙好不好？」楊青蓬看似自言自語。
「這還差不多！」夏汐欣慰。
「你的葯呢？」李知慧提醒。
楊青蓬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兩隻手，道：「在石椅上。」
「冒失鬼！」
「不！我是人！」楊青蓬跟黎萱開玩笑。
其實，健忘也是這些病導致的……
說完就去找自己的葯，幸好現在已經很晚了，打掃公園的工人也已經下班了，不然可能會被當成垃圾扔掉，因為剛才哭的時候她好像還扔了幾張用過的紙巾進去。這是一種習慣了，難過到極致也不會往地上扔垃圾，也可能是她內心裡就這麼抗拒這些葯吧！
「話說，你們怎麼一下子全部來了？」
「你這樣，能不來嗎？」秦雯還是一樣冷冰冰的，沒見到人也知道她冷冰冰的。
「我又沒什麼事……」她剛想狡辯，夏汐就打斷她：「算了吧！我們知道你想什麼。」
的確，有那麼一瞬間，周圍一片寂靜，身上越來越冷的時候，她不是沒有想過……離開這個世界……
「我就是想一想，沒有勇氣真的去乾的！」
她當時想的，就是把所有的葯都吞進去，然後找一個草叢躲進去……希望人們發現的時候，已經看不出她是誰了，不然她肯定會以一種最醜陋的姿態出現在當地的晚報上。
她再次走出公園的時候，依然和那些姐姐們對話，一個夜跑的女子看到她自言自語。還好她的鬢髮遮住了耳朵，女子也以為正好遮住了她的藍牙耳機。
藍白的路燈燈光下，她一個人走著，手裡提著那一袋子的葯。經過一個路燈之後，影子越拉越長，接著被前方路燈的光代替，又慢慢變短，如此重複……
很快，一片通明的燈火出現在了她前方不遠處。那就是江濱夜市了。
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離那片繁華越來越近。
從兩隻鼻子相接的大象鼻子下走進去之後，頭上就是各種顏色的塞著小燈的彩色燈籠。
人聲喧鬧，她感覺到了人間煙火的愜意。
不過，這一條街似乎都是賣各種小玩意兒和特色服裝的，她走了很長的街道，還是沒有看到一個小吃攤。
市井萬千相，煙火繞人間。
她的旁邊一會走過一對膩膩歪歪的年輕男女，一會兒走過兩個提著小吃店小朋友，一會又是幾個穿著漢服的少女，梳著精緻的髮髻，輕搖團扇。端莊大方、活潑可愛，或是惹人神往，或是沁人心脾……
楊青蓬一邊看著路邊的小攤尋找自己的晚餐，一邊走著。
走進了另一條街，頭頂的彩色燈籠變成了撐開的彩色油紙傘。不過這些油紙傘的做工不精緻，是批量生產的裝飾用的，不防雨。在雨季，換得會勤一些。
這一條街倒是有一些小吃攤，不過她沒有找到麻辣燙的小攤。她想著繼續往前走。
但是街上的人漸漸多起來，楊青蓬不以為意，以為只是這一段人比較多。不過她越往前走，人還越來越多起來。
她聽到里自己很近的地方有人討論：「你說那個小哥哥唱得挺好聽的，為什麼就是不大火呢？」
「怎麼不火啊？在網上挺火的啊！」
「我的意思是怎麼不被娛樂公司包裝呢？」
「唉！管他那麼多幹什麼？」
「不過他挺有個性的啊，一直戴著頭套唱歌。」
「你沒聽網上傳的嗎？人家可是家裡有財產要繼承的！」
「是嗎？」
……
因為人多，楊青蓬微微一轉頭，就看到那幾個穿漢服的小姐姐嘰嘰喳喳地談論著。
可是，她們越是談論得熱火朝天，楊青蓬就越是感到自己挺孤單的……而且，這麼多人，她感覺很不舒服，快要窒息的感覺。這裡是露天的場地，按理來說不應該會有這種感覺。
走著走著，她只覺得人群越走越慢。她不想再待在這裡了。於是往回走，人潮擁擠，正如逆水行舟，並不順利。
不知道怎麼回事，楊青蓬只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一心只想著儘快逃離這裡。
她擠到路邊，想要呼吸順暢一點，仰起頭。可是就在那一瞬間，喧鬧的人聲忽然變成了熟悉又陌生的嗡嗡嗡嗡的聲音。同時感覺腳底越來越輕浮。
她在一處小吃攤前站定，失去了意識……
不過那雙桃花眼裡卻只有頭頂傘里透出的光在微微搖曳。
「炸串串兒，來一份？」老闆一開口滿是當地口音。
「楊青蓬」沒有理他，只是時不時扒開人群往回走……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出租屋的天花板。
楊青蓬愣了一下，起床，想：奇怪，我昨天怎麼回來的？我記得……怎麼不記得了呢？
她本能地往床頭櫃那邊摸去，沒有手機。再掀開被子，床上也沒有。不過她又驚恐地發現自己居然換下了昨天穿的那套衣服，穿上了睡衣。這些，她什麼都不記得。
「手機呢……」她撓著自己亂蓬蓬的頭髮，自言自語道。
「在書包里！」
這一眨眼的時間，李知慧已經出現在了房間里。今天的李知慧還是優雅的白衣黑髮，不過看起來有點不高興，很不高興。楊青蓬從來沒有從李知慧的臉上看到過除了溫柔之外的其他東西，看到些許憤怒，竟覺得她越發像一個人了。
楊青蓬跑到小桌邊從書包里翻出了手機。又在垃圾桶里看到了外賣的包裝紙。自己還叫了外賣？
「知姐姐，你看起來不太高興啊！怎麼了？」
李知慧沒好氣地回答：「沒什麼，就是一點不順心的事情而已。你記得先吃了葯再吃早飯！」
「哦。」
楊青蓬不情不願地把那一大包葯拿出來，全部拆開。
「讓你吃藥，又不是讓你服毒，那麼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是怎麼回事兒？」
「沒有……」楊青蓬反駁到。
「我先走了！」一瞬間，李知慧消失了。
楊青蓬吃完了那大大小小、五顏六色、形狀各異的葯。拉開了窗帘，聞著滿屋子的曇花香，聽著房東養的鴿子咕咕咕咕的聲音，遠眺遠處剛冒出一般的太陽，橙黃色的。話說，她看到的太陽，無論日出或是日落，都是橙黃色的光芒，莫名有些傷感。
「傷感什麼呀？」她自言自語，又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想那麼多幹嘛？」
正在這個時候，手機鈴聲響了。
「請問楊青蓬小姐姐，賞臉一起吃早點嗎？」是張靜的聲音，確是趙欣洋的號碼。
「陰陽怪氣的！」楊青蓬忍不住回懟了一句，又問：「你們到哪裡了？」
「剛出門！」
「老地方見！」
說完，她隨便洗漱了一下，拿上手機出門。樓下房東大媽在喂鴿子，看見她，向她笑了笑：「昨天的事情，不好意思了。你大伯他喝了點酒。」
楊青蓬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昨天她見過房東大伯嗎？
見她沒有回答，大媽又說：「你大伯他就是這樣，喝點酒就發酒瘋。你不要生氣啊！」
楊青蓬依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大媽面露難色：「你要是還過不去，我讓他來跟你道歉。你別放心上啊……」
楊青蓬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是回答：「我沒有，那個……大媽……您吃早飯了嗎？」
大媽見她並沒有在意昨晚的事情的樣子，笑著說：「吃了吃了！你還沒吃嗎？不如吃大媽做的餅？」
楊青蓬立馬推辭：「不用了，我約了同學！」楊青蓬是真的吃不慣這位大媽做的餅，很不和她的口味。
一切，又是那麼平常，人們該幹嘛幹嘛，一個人昨天被測出全身是病又怎麼樣？關她們什麼事最多只是一頓毫無意義且讓人尷尬地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