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稚子感情最純粹

  楊青蓬就這樣靜靜地躺在床上，初秋的夜晚，屋外涼風習習，蓋一床不太厚的被子最合適。

  「青蓬！青蓬！楊青蓬……」一個聲音在床頭叫她，不過比較小，壓低了聲音叫的。

  她一偏頭，看到一顆頭……浮在床邊，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

  再仔細一看，哪裡是浮著的頭嘛，只不過是周信扒在床邊而已。

  這種學生上下床，對於她們這些十來歲的孩子來說，踩在下床邊緣，正好可以在上床露出一顆頭。

  楊青蓬已經坐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小聲道：「嚇死我了……」

  周信兩隻手扒在護欄上，嘿嘿笑著，不好意思地說：「不好意思啊……」

  楊青蓬問：「這麼晚了，有事嗎？」

  「嗯……我看你今天下午被陳麗留下來聽寫單詞，想問問你餓不餓。」

  豈止是餓，簡直餓死了，學校的飯菜太寡淡，中午就沒有吃幾口，還背了那麼久的單詞，心驚膽戰的……

  她點點頭。

  周信悄悄說：「那你等一下……」說著靈活地跳下床，在儲物櫃里窸窸窣窣地翻找了一下。

  宿舍里光線很暗，楊青蓬只是可以聽到一些聲音，完全看不見周信。

  不一會兒，「噔噔噔」的光著腳在地上跑的聲音近了。接著是一陣輕微地床搖動。

  「嗨……」周信小聲說。

  楊青蓬看去，媽呀！周信因為手裡拿著東西，手裡的小夜燈直直地從下巴照到臉上，像……鬼！

  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站的位置，將一包東西放在床上。

  楊青蓬接著周信手中那微弱的光看清了那東西，是一包麵包。

  「你將就著墊墊肚子吧！」

  楊青蓬只感覺心頭一股暖流流過，微微笑了一下，只是笨笨地說了一句：「謝謝！」

  周信又問：「要水嗎？」

  「啊？」

  周信解釋道：「麵包可能有點干，要不要水，我在下面，順便給你拿。」

  「哦……不用了，謝謝你。」

  周信笑笑，和她的表弟一樣梨渦深深的……不對，沒有周程的深，只是在昏暗的燈光下，在那張光滑的女孩的臉上，才那麼明顯。

  周信熟練地跳下床，又是「噔噔噔」的幾聲。下床講話的兩個小夥伴也睡下了。靜悄悄的，似乎連落葉在風中擺動的聲音都聽得到。

  楊青蓬坐在床上，手裡捏著剛剛的麵包。看周信把小夜燈的最後一點光熄滅。

  黑暗裡，楊青蓬獃獃地，她這是怎麼了？一包麵包而已。不至於感動得稀里嘩啦的吧？

  可能……不止一包麵包吧。她來住校之前媽媽曾叮囑過自己，說是到了住宿學校會有什麼什麼不方便，會遇到怎樣怎樣的事情。可是……這件事情，跟媽媽口中的那些事不一樣。

  她還是傻傻地，手中握著麵包……

  可能是吃了吧，不過她實在有點挑，囫圇吞了幾口而已。

  以後的日子裡，楊青蓬與周信便十分要好，當然也有人不太高興。就是周信的表弟，周程。怎麼說呢……在楊青蓬來之前，周信和周程總是形影不離的，楊青蓬來之後，變成了楊青蓬和周信形影不離……不過，周程學習雖然不咋地，可是天賦都在人際交往上呢。他的身邊總是有很多兄弟……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孩子慢慢長大，五六年級的孩子，總是長得特別快。不止是竄身體，心理上也是這樣的。很多事情，像一陣陣毒霧，通過他們的耳朵、眼睛，進入她們都腦海里，什麼競爭激烈，社會殘酷，唯獨不知人心虛偽……

  「同學們，這是你們最後一節英語課了。大家也知道……」陳麗在講台上做著自己的告別儀式，時不時望向門口，像是接下來的話不能被聽到一樣。其實，的確不能被人聽到……

  「大家可能不陌生，咱們的小考，是不考英語這一科的，所以呢……同學們下學期開始就只有語文數學兩科了。但是，英語呢，是一個工具，大家千萬不能荒廢……」

  楊青蓬依然坐在周氏姐弟的後面，只是她剛來不久，班裡又來了一個男同學，做她的同桌。

  楊青蓬坐得端端正正，心裡卻在想：終於不用上該死的英語課了，真是謝天謝地啊！

  陳麗也不是什麼多愁善感的人，而且大家都還在這所學校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就沒有再說什麼，這最後一節小學階段的英語課，就這樣結束了。

  「青蓬，去我家吃飯吧！」

  楊青蓬有點驚訝地抬頭，撞上了周信明眸里閃出來的目光。

  她反應過來，今天是周五，可以回家了。

  周信看她不答應，又問一遍：「你……不想去嗎？」語氣里好像有些焦急。

  「好啊！」楊青蓬答應得倒是豪爽。

  因為家離學校比較遠，要坐兩個小時的大巴，所以她不是每個周末都回家。

  楊青蓬想起什麼似的：「今天是你生日！」

  周信瞪了她一眼：「我生日下個星期一。」

  「我就說嘛……」前幾天她明明才確定了7月14號的。

  周信看了看奮筆疾書的周程，沒好氣地催到：「周程，快點，好了沒有？」

  周程看都不看周信一眼，回答：「催命呢你，還有三個單詞。」

  「再等你五分鐘吧！」周信按自己的速度計算，三個單詞每個二十個，五分鐘差不多了。

  「不用！」

  周信冷笑一聲嘲諷到：「忘了，天天被罰，你都練出速度了。」

  周程沒有接話茬子，自己十分努力地抄著自己的單詞。

  放假的日子，學校總是空得最快。不一會兒，校門口魚貫而出的學生就變成了稀稀拉拉的幾個。

  周程倒是沒有騙人，他抄寫的速度的確非常人能及。只是陳麗開會，他們等了半個多小時才把作業本交上去。

  三個孩子出校門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了。學校里有幾個男生打著籃球，足球場上有幾個人坐著，說說笑笑，有誰的笑話特別好笑了，就在草地上捂著肚子滾兩圈。實在是……安靜祥和得很吶……

  「都怪你，花了那麼久的時間！」周信日常懟弟。

  周程倒是很有紳士風度，滿臉推笑著，一點也不生氣，他也很糟心啊！等了陳麗開會不夠，還被批了好久……

  周程掏出手機，忽然停下來了，楊青蓬和周信正說著自己的事情，也沒注意。

  「二位小姐姐，轉過來！」周程喊到。兩人下意識地轉過來。

  那一瞬間，周程已經拍了一張照片，然後拿著手機，故意皺眉：「嘖嘖，背影很好看啊，明明……」

  「你說我們丑？」周信說著就要來收拾周程，周程趕緊逃命，喊著：「我不是那個意思……」

  周程解釋了大半天，周信才停下來。

  「青蓬，不然，咱們拍個閨蜜照做成項鏈吧！」

  楊青蓬還沒有回答，周程倒忙過來：「好啊好啊！還有我……」

  周信：「滾！」

  ……

  周信家就在城裡，算是城中村，周信周程兩家是挨著的。是尖頂的別墅。

  不久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