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萬事總歸開頭南

  五年級的開始，楊青蓬終於離開了那個滿是回憶的小學，躲開了那個惹不起的人。

  那個班級里，來了一個新的語文老師，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美麗女士。她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你們新來的語文老師，我姓李，叫李嬌。」

  她瞟了一眼坐得端端正正的學生們，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和藹的微笑。走下講台，在走道之間踱步：「很好，看來同學們都坐有坐相。班長！」

  田書雅站起來，答道：「老師！」

  「你們班有幾個同學呀？」

  「老師，現在有第十一個，這個學期轉走了一個。」

  「轉走了……為什麼呀？」李嬌像是在問同學們，又像是自己自言自語。

  同學們都搖頭，紛紛回答：「不知道……」

  李嬌原本也只是隨口問問。她正要同學們起來自我介紹，忽然一個嬌氣的小女生叫到：「可能是跟她爸爸去城裡了！」

  李嬌順著話茬子：「是隨父母遷移？」目光落在正在玩手指的趙欣洋那裡，趙欣洋看著自己的手指，都沒有注意老師在看她，木木地道：「是吧！」

  楊青蓬在班裡本來就沒有什麼玩得特別好的朋友，所以也沒有人捨不得她走。要是非要有人的話，就是趙欣洋吧！沒有楊青蓬欺負，看不到她生氣到想揍自己又不敢的樣子，生活會少很多樂趣的……

  在縣一小，五年級六班，一位披著捲髮的女教師在講台上介紹：「同學們，新的一學期，我們班來了一個新同學……」說著，看向門外，一臉笑意地向楊青蓬揮手，示意她進來。

  楊青蓬本來是有點緊張的，但是看到老師滿臉的微笑，也漸漸放鬆了一些。

  這個微笑，她再熟悉不過了，幾乎每個老師，初見的時候都是這樣慈祥的微笑，至於後來對付他們有什麼大招，那就看個人了。

  楊青蓬深吸一口氣，走進教室。

  「來，」老師把她拉在講台的最中間，道：「你來介紹介紹自己！」

  楊青蓬看向那些同學們，個個都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她。那是十歲孩子的善意的注視，緊張歸緊張，楊青蓬還是有這點大方的。

  「大家好，我是楊青蓬。很高興認識大家！」說完鞠了一躬，看向老師。

  老師帶頭鼓掌，說：「好，歡迎楊青蓬同學。」

  同學們的掌聲瞬間充滿了整個教室。

  老師將她帶到最後一桌，彎腰對她說：「咱們的座位是輪流滾動的，這個星期你先坐這裡，好嗎？」老師輕聲細語的，像在安慰小孩子……她本來就是小孩子，在所有人眼中……除了她的父母。因為在他們心裡，楊青蓬已經是一個快呀面臨「小考」這個人生中的第一個轉折點的大孩子了。

  「大家把英語課本拿出來，我們今天學習……」

  等等……什麼？英語……課本？

  楊青蓬想起來，自己根本沒有帶什麼英語課本。

  她就這樣憨憨地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聽老師和同學們都自己聽不懂的語言說了半天。

  課上到一半的時候，老師終於走到後面去了。見楊青蓬桌子上只有一支筆，又彎下腰問：「青蓬，你沒有英語課本嗎？」

  楊青蓬吞吞吐吐地回答：「有……但是……我以為不上……」

  老師臉上先是一股疑惑，然後是慣有的溫和，將自己的課本放在她的桌子上，說：「你先看我的這本吧！」

  然後走上去，在前桌那裡討了一本，只顧著講課去了。

  她亂七八糟跟著看了大半節課，終於下課了。

  前桌迫不及待地轉過來，笑嘻嘻地對她問候：「楊青蓬同學……是吧？」

  青蓬點點頭，那位同學自我介紹：「我叫周程。」那個男同學笑起來，梨渦深深的。

  楊青蓬也微笑：「你好！」

  「誒，你真厲害，陳麗這樣都沒有罵你。」

  旁邊的女同學插嘴到：「什麼嘛，是你平時太調皮了！」

  周程努努嘴，不說話。

  女生看向楊青蓬，天真無邪地笑著，道：「我是周信，周程的姐姐。」

  周程不甘心地：「是妹妹！」

  周信也不得了，開始懟起來：「我爸爸是你大伯！」

  「我比你大三個月！」

  「我不管！」

  「哼！哥不跟你計較……」

  ……

  楊青蓬就這樣看著兩個同學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讓誰，看看還有點想笑。

  上課鈴響了，周程和周信轉過去，周信轉過頭來，提醒她：「數學課，你可要好好聽，張取仕會叫人回答的。」

  「回答問題聲音大一點，不然他會叫你上講台重講的。」周程補充到。

  「哦！知道了，謝……」她的第二個謝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見一個五十來歲的頭髮有點灰白的男子進來。手裡拿著一本書，由於她坐在最後面，看不清是什麼書，但是，肯定是數學書無疑了。

  他叫張取仕，嚴格得很。

  張取仕徑直走上講台，推了推架在自己鼻樑上的銀框眼睛，放下書，在黑板上寫下了一個一元二次方程。

  鷹隼般的眼睛掃視著講台下的同學，大家都知道他的厲害，沒人敢和他對視，都低著頭，雖然他們沒有做錯事。

  楊青蓬獃獃地看著黑板，與張取仕的目光對視，她想低頭躲避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咦！你們班來了新同學？」

  大家知道自己安全了，才紛紛抬起頭，看向楊青蓬，有的已經給她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是新來的嗎？」

  「是！」楊青蓬站起來，記著周程的提醒，回答問題聲音要大。

  「你上來做一下這題吧！」

  楊青蓬硬著頭皮上去，其實……這個方程並不是很難……並不難。

  在楊青蓬在黑板上寫題目的時候，張取仕在走道上轉悠。嘴裡說著：「你們別以為沒有叫到自己就沒有關係了啊，看看，這麼簡單的題還有人不會做……周程！」

  周程站起來，他知道張取仕叫自己總沒有好事，他已經準備好了挨批的準備。

  「你這次考得不錯，繼續努力。」

  周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見到他就批鬥的張老誇他了？繼續努力！

  「是！」

  「沒吃飯嗎？」

  周程剛才因為難以置信，聲音小了一點。

  「是！」他的聲音比上次洪亮了不少。

  楊青蓬做好了就自己下來了。

  張取仕看了看黑板上的答案，皺了皺眉。從粉筆盒裡撿了一支紅色的，大手一揮，打了一個勾，又點了一筆。

  「還有幾個跟她一樣？」

  其實有一大半人跟她一樣，但是看張取仕的陣勢，沒有人敢舉手。

  張取仕痛心疾首道：「叫你們一定要注意格式！格式！你們那些分啊，就是這樣一點一點沒有的！」

  他敲了敲黑板，想起什麼，道：「新來的同學犯錯還有理由，你們再給我犯，我……給你們氣死了！」

  一天的課下來，弄得她心力交瘁，各式各樣的老師都有。一個這樣要求一個那樣要求。還有，這個學校居然把英語劃為正科，可是自己之前都沒有接觸過英語啊！

  她知道萬事開頭難，但也沒有想到開頭這麼難啊！

  她躺在狹窄的小床上，周圍黑布隆冬的。她想叫知姐姐出來說說話，但是又怕嚇到下床切切私語的同學。

  這才是第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