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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醋意熏天

  無形的靈氣籠罩住鳳羽和雪兒,暖暖的元氣,無聲無息地滋潤著雪兒經脈和髒腑的傷勢。


  懷中的佳人,困倦的昏睡過去,鳳羽望著那垂下的睫毛,尾端上掛著的淡淡淚痕,在他眼眸中劃出感傷的弧度。


  兩人保持這個姿勢,差不多快三個時辰了,酸麻感襲上鳳羽的臂膀,可他連最細微的移動也不敢,生怕驚動搪瓷娃娃般脆弱的雪兒。


  世間最難辜負的是美人恩,也許他真的受到項天問的影響,情債紛至遝來,仿若沒有盡頭。


  玲瓏、智敏、曦鸞、無邪,還有如今的雪兒,隨便挑出一個來,都是風華絕代、豔羨驚絕,骨子裏透露出活色生香,估計能將九州之地的男兒全部迷倒,連普羅島內道貌岸然的僧侶估計也會搶著還俗。


  可她們偏偏愛上了自己,愛得那麽徹底,那麽的義無反顧。


  鳳羽心裏這話,若是說出去,肯定要氣死一個皇朝人口的男子,這簡直是高調到不能再高調的炫耀,完全是呼喚拳頭的欠揍。


  可誰人能明白鳳羽心中的矛盾,這麽多明豔不可方物的絕代佳人傾心於他,他固然是喜不自勝,但擺在他前方的是撲朔迷離的未來,向前走得越是遠,他越是懷疑自己是否能掙脫宿命的牽絆,活在命運之外。


  身在荊棘中,不動亦刺痛,何況他還要逆天而上,對抗整個五界,他能守護住自己心愛之人麽。若會牽連到她們,使她們承受無邊痛苦,鳳羽寧願孤身上路、獨戰群雄。


  迎娶曦鸞和無邪,已屬無奈之舉,如果辜負她們二人,縱是未來贏了,那勝利也會失去所有光彩,所以對如何處理雪兒的事情,鳳羽猶豫不決。


  雪兒的無暇猶如雪山之巔被冰雪覆蓋的純白蓮花,鳳羽實在不願她陪自己趟上這灘渾水,她是凡人,壽元終究隻有數百春秋,那為何不讓她在平靜度過短暫的一生,非要令她置身於無法想象的飄搖風雨中。


  可惜世事難料,偶然的誤會鑄就了雪兒對自己的情誼,現在的問題不是推不推開,而是推不推得開。


  “無邪,我就說他不是好東西,我們在外邊苦苦等候,他倒沉醉在溫柔鄉裏了。”


  耳中忽然響起曦鸞的聲音,硬生生的恨、酸溜溜的妒,每個字咬得鳳羽都替她疼。


  朝窗外一望,黑蒙蒙中浮著皎潔的月光,鳳羽才驚覺在自己胡思亂想的時候,夜已深了,難怪曦鸞和無邪會殺上門來。


  鳳羽以神識化身,走出竹屋,正巧對上曦鸞陰沉到快要下雨的臉龐,無邪雖然沒給他擺臉色,不過眉宇間卻也有一縷愁緒盤旋著。


  “好鸞兒、乖邪兒,是為夫不好,全是為夫的錯,你們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


  鳳羽的臉皮縱是厚得像座山,此刻除了賠笑臉,也是無計可施,誰讓他一時忽略了時間的流逝,治病治到天黑的事實無法抹殺,任何的解釋都會淪為掩飾,所以直接認錯反倒是明智的選擇,至少效果肯定比唾沫橫飛要好上許多。

  眼見著無邪要鬆動,曦鸞將她拽到身邊,“妹妹,別被他花言巧語給蒙騙了,之前他不是信誓旦旦聲稱,他和那慕容雪兒之間,隻有兄妹之情,沒有男女之愛麽,現在看他春心蕩漾的模樣,像是沒事發生麽。”


  女人一旦認了死理,你就是全身上下長了一千一萬張嘴巴,也休想改變她們的看法。


  什麽春心蕩漾,明明是愁容滿麵好不好,不過鳳羽也就是在心底幹嚎兩下,形勢比人強,他要是敢有隻言片語的反駁,不被炮轟成渣才見鬼呢。


  “鸞姐。”


  嘴角悄悄彎起,帶著一個詭異的微笑,鳳羽心底泛寒,這兩個妮子,沒一個好相與的,無邪自從嫁給他之後,漸漸變得溫婉賢良,可別忘了,她曾是手染鮮血的人魔宗主,邪神劍雖毀,但邪神的意誌卻在潛移默化中,附著在她骨子裏。


  領會到無邪眼神中的含義,曦鸞露出會心的笑容,淡淡的說道,“不請我們進去麽?還是裏麵有什麽是我們不便看的?”


  怪不得無邪眼神總往竹屋裏瞄,原來是不動聲色的提醒曦鸞,竹屋裏暗藏乾坤,這個蔫壞的丫頭,真是讓鳳羽頭疼欲裂。


  盡管竹屋內的真身沒有對雪兒有逾禮的舉止,可兩人相依相偎的曖昧姿勢,落到這兩個醋意大發的女人眼裏,不鬧翻了天才怪。


  鳳羽兩腳微微移動,仿若無意的擋住竹屋門口。


  “還不給我讓開。”


  伴隨著沉悶的冷哼,曦鸞氣勢外放,逼得鳳羽生生後退了半步,鳳羽自然不可能跟曦鸞大打出手,他向無邪投去求助的眼神,但這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小妖精嘟著櫻桃小嘴,很無辜地擺了擺手,似乎是說,不敢拂逆曦鸞的意思。


  鳳羽終於明白先哲聖賢為何告誡後人,娶妻要娶賢的道理,合著原來聖人也是怕老婆的,發起飆和動小心眼的老婆,簡直比洪水猛獸還要可怕三分。


  縱然無奈,鳳羽還是自覺的讓開,他深知人的本性,你越是阻攔越是會激起她們的好奇心,你越是遮著掩著,她們越是肯定裏麵發生了見不得人的事情,若是他執意阻攔,估計現在就被烙上大逆死罪的印記了。


  竹門被曦鸞猛然推開,穿堂風吹得窗欞來回撞動,幸虧鳳羽施了元氣罩,隔絕了外界的聲響,否則就這一下,就會驚醒雪兒。


  “落鳳羽,我要聽聽你的解釋。”


  聽到這從牙縫裏蹦出來的字眼,鳳羽自己的牙齦都一陣酸疼,解釋、解釋,什麽解釋你才聽得進去。


  “姐姐,夫君風流倜儻,魅力難擋,這少不更事的丫頭被夫君迷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夫君心腸一軟,動了憐香惜玉的心思,也是情有可原,夫君,我說的對也不對呀?”


  寒毛直豎,疙瘩遍布,無邪依舊是淡淡的笑容,波瀾不驚的模樣,乍一看像是沒有動氣,可唯有有切身感受的鳳羽,才能體會到無邪借刀殺人、一劍無血的深厚功力。

  翻手覆手間風雲變幻,吳儂軟語內暗藏殺機,難怪她一介女流之輩,非但能掌控偌大的人魔宗,還令人魔宗在蟄伏中休養生息,使得一直遺落在世人視線之外的人魔宗實力驟增,這份心機和手段,鳳羽不得不拜服。


  “風流倜儻?我看是風流成性才對。”


  曦鸞惡狠狠地瞪了鳳羽一眼,鳳羽除了默默承受,別無他法,誰讓自己的罩門所在落到她們兩個手心裏了。


  生氣歸生氣,曦鸞還真不好將氣撒到雪兒身上,莫說雪兒惡疾纏身,就是一個正常人,也抵擋不住仙王泄露出的一縷氣息,她討厭鳳羽花心,可要她對鳳羽心愛之人下毒手,她還真做不到,玲瓏的前車之鑒擺在眼前,除非她想跟鳳羽撕破臉皮、徹底決裂,否則這人她還真不敢動。


  “愣在那裏有用麽!你到底是什麽打算,先說來聽聽。”


  “姐姐,你問了也是白問,看看這郎情妾意的模樣,夫君還不是要收了她。”


  無邪向著暖玉床榻努了努嘴,眼眸裏的戲謔中夾雜了一絲苦澀,像是怕苦的孩子,在藥湯裏堆了滿滿一碗的蜜糖。


  無邪是真的不開心,拿他開涮不過是她和曦鸞截然不同的發泄方式,深感虧欠的鳳羽,反駁的話哽咽在喉嚨裏。


  曦鸞凝視著鳳羽,嘴角牽動了一下,帶著一股似笑非笑的神情。


  “無邪說中你心事了麽?”


  “曦鸞,這些都言之過早了,還是讓我先診治雪兒的病症吧。”


  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肯定是一堆麻煩,何況他確實還沒思慮好。


  “看來你的雪兒病的可真不輕呀,居然花了一個下午,還沒見成效麽?”


  對於曦鸞話中帶的刺,鳳羽有意的忽略掉,“她之前情緒不穩定,為了安撫她,才費了如此長的時間。”鳳羽一口氣說完,生怕又被無邪插嘴,中途打斷。


  曦鸞的眉頭皺成了一團,“既然心靈你安撫完了,那剩下來的醫治,便由我和無邪接手,沒問題吧。”


  盡管是詢問的口氣,卻有種不容拒絕的氣場壓向鳳羽,逼著鳳羽點頭。


  “無邪送客。”


  曦鸞不由分說的,以元氣將雪兒托起,被下逐客令的鳳羽,在無邪的注視下,神識回歸真身,後又在兩女同仇敵愾的目光推趕之下離開竹屋。


  未免萬一,鳳羽在島岸邊,尋了個幹淨地大石塊,靜靜地躺下,兩手扶於腦後,雙眸仰望星空,不急不緩的呼吸著,十多個吐納後,他微微閉上眼睛,腦袋裏思緒亂飛,最後定格在一串紅繩,一枚琥珀鈴鐺上。


  “夜月之下,心神恍惚,似乎不是你的風格。”


  一尊虛幻的影子從鳳羽身體裏剝離出來,傲然地站在鳳羽身旁,鳳羽沒有睜眼,平淡的應答道,“你不請自現,似乎也是數十年前的事情了,怎麽,是擔心我走不出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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