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前往支援
第二日，號角齊鳴，眾人啟程前往涼州。
孫教頭騎著馬走在最前面，士兵小跑跟在後面，浩浩湯湯蜿蜒了一路。
果然這段時間的訓練效果還是不錯的，摘掉了沙袋，眾人健步如飛，有人甚至還哼起了家鄉的小調。
「報，前方七里有涼州軍與敵方交戰的痕迹。」打探返回的斥候一躍下馬，拱手向孫教頭彙報。
孫教頭皺了皺眉，「我方死傷多少？」
斥候有些為難，「這……死屍遍地，難以清數。」
眾人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之中，涼州軍死後竟無人收屍，莫非是都死絕了。無數人悲從心來，今日的涼州軍恐怕就是明天的他們。
孫教頭見士氣低迷，拔劍大喊：「你我為收復國土而來，區區蠻夷，怎可任他踐踏，不過前方恐有埋伏，我願選三十勇士，一同前往，一探虛實，可有人敢！」
前路未知，也許這一步踏出，便再無回頭路，誰也不敢站出來。
就在此時，一道瘦削的身影站到了最前面，大聲呼和「我願往之！」
在她的身旁緊緊跟隨著一位身材孔武有力的男子，雖未出聲，態度已然明確。
這二人正是王靈月與鐵牛。
孫明遠見狀，一個箭步也沖了過來，推開鐵牛，擠到了二人中間，一邊也不服氣地喊著，「我也去」。
這三個人一個弱一個呆一個皮，連他們都不畏懼生死，其他人也熱血翻湧，紛紛報名。
很快便集齊了三十人，孫廷煥欣慰地點點頭，然後安排其他人安營紮寨，做好防衛，便帶著人馬絕塵而去。
春風吹拂，捲起了一地的絕望，讓人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王靈月蹲下身輕輕拂過面前之人的眼睛，他的身上千瘡百孔，刀傷無數，后心還中了兩支箭，死之前仍望著故土的方向，不肯瞑目。
這樣的人太多了，互相交疊、無法辨認，他們的鮮血染滿了整片土地。
「涼州軍真的全軍覆沒了。」王靈月說這句話的時候，內心一顫。
正當眾人沉浸在悲傷之中，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了過來。
此時還能在這片區域隨意走動的除了蠻夷別無他人，孫廷煥當機立斷下達了撤退的指令。
然而才剛調頭便有大隊人馬從兩邊草叢跳出成包圍之勢，正面迎來。
孫廷煥帶著幾人咬牙硬沖，而王靈月身處後方，已來不及突出重圍，反倒是後方的布置稍有薄弱。
便大喝一聲「敵方早有埋伏，眾人隨我一起殺去大營。」王靈月調轉馬頭，拍馬疾沖，揮刀便將兩人斬於馬下。
鐵牛和孫明遠也第一時間衝到了王靈月的身邊，提刀便砍。
敵方也沒料到，一下子有了個缺口，剩下的人也趕緊跟著沖了出去。
幾人策馬疾馳，揚起了無數的塵埃，不過草原上的人都是極擅御馬的，他們窮追不捨，距離也沒有拉開。
遠遠地便看到有一條岔路，王靈月正辨認哪一條是回城的路，一支箭朝著她的心口破空而來。
這是想要她的命，她趕忙提刀一檔，沒想到這支箭力道極大，直接將王靈月射下了馬。
她一個跟頭緩身落地，又是一支箭乘風而來，千鈞一髮之際，一隻粗壯的臂膀將她打橫撈上了馬。
右邊的岔路口弓箭手嚴陣以待，他們躲閃著被迫進入了左邊的岔路。
剛跑進去，便有幾隻箭對準了他們。
眾人好不容易脫離龍潭，沒想到又入虎***心一驚，怕是要命喪於此。
一道溫潤卻很虛弱的聲音傳來，「住手！是自己人。」說完便劇烈地咳嗽起來。
王靈月坐起身，忍不住大喊道：「狄亮！」
看著那雙晶瑩明亮的大眼睛，狄亮微微一笑，「好久不見啊，林宇。」
二人寒暄兩句，邊往裡走邊說起了近況，而王靈月等人在最初死裡逃生的喜悅消失后，迎來了更深的絕望。
熊熊燃燒的篝火旁圍坐著一群人。
原來狄亮帶著援兵來的時候涼州城已經大亂了，原本應該堅守前線的涼州刺史，竟然無故死在家中。
更有謠言說這是金蟬脫殼之計，他的書房裡還藏著通敵的書信。
這下子軍心大亂，而帶兵回來的狄亮也成了眾矢之的，最後的結果便是涼州城降，他被逼帶著親信逃進峽谷，靠著陷阱和箭矢逼退敵人，暫守一隅。
這十幾天內，箭不夠了就砍樹，沒東西吃了就啃草皮吃野果，好在邊上有條溪水，倒不致於渴死。
但形勢依舊不是很好，晚上還得輪流值崗，眾人都疲憊不堪，形銷骨立。
所有人都是瓮中之鱉，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延緩死亡的到來。
入夜，不用值班的士兵忍受著飢餓，強迫自己入眠，王靈月輾轉反側，便來到溪邊。
一眼就看到了手臂上包著厚厚棉布的鐵牛，王靈月小聲詢問：「傷口還疼嗎？」
說來慚愧，當時鐵牛為了救王靈月，整個後背都暴露在敵方眼前，萬幸，只是被射中了臂膀。
鐵牛不願麻煩別人，從頭到尾都是自己處理的傷口，所以傷口是什麼情況，王靈月並不知曉。
誰知鐵牛今晚格外的沉默，只是搖了搖頭。
「傻子，他這是害怕自己要死在這裡了。」王靈月只覺得頭頂一沉，一抬頭便是孫明遠那張欠揍的臉。
「天無絕人之路，我們絕不會被困在這裡。」她揮開了頭頂上的那隻手，氣呼呼地說道。
孫明遠到是沒有介意，又開口調侃，「你要是能逃出去，那豬都能上樹了，除非我們長了翅膀飛出去。」
這句話一下子點醒了王靈月，她抬頭望了望了高不可攀的峭壁，微微一笑。
孫明遠先是被這一笑給晃了神，再順著王靈月的目光往上一瞧，一下子明白過來，「林宇別做傻事，這麼高，會有危險。」
「我自小修習武功，輕功也不在話下……我是最適合的人選。」說完便一個健步衝到懸崖邊，拔出靴子里的匕首。
她先用匕首在腰那麼高的地方打一個小洞，腳踩進去，手扒拉著凸起的石頭，一路往上，只要沒可以落腳的地方，就自己打洞以供攀爬。
一直持續了不知道有多久，鐵牛的腿都蹲麻了，孫明遠的脖子也快僵硬了，才傳來王靈月興奮的聲音，她真的成功了。
她找了根藤蔓，一端固定，另一端拿在手裡順著滑下來。
被驚動的眾人紛紛圍了過來，頓時覺得有了希望，狄亮更是一下子把王靈月抱在懷裡，喜極而泣。
一旁的鐵牛，握緊了拳頭，結果觸動了傷口，連連咳嗽。
孫明遠更是一下子跳過來分開了二人，一邊潑了盆冷水：「光她一個人上去有什麼用，其他人不還是等死？」
空氣一下子變得死寂。
王靈月沉思片刻，狡黠一笑「我有一計，不知可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