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戰爭前夕
王靈月靜靜地看著青年專註地為她包紮傷口，「你叫什麼？」
「鐵牛」青年溫柔地將手帕纏繞在王靈月的手上，細緻地打了個結，輕呼一口氣，然後回答道。
「我叫林宇。」她收回了手，摩挲著那個結，故作平靜地說。
「嗯，我知道。」青年站起身「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要回去了。」
王靈月也點點頭，「嗯，明天還有訓練，早些休息。」
月上中天，躺在床上，王靈月細細地看著手上層層纏繞的帕子，上面有淡淡的皂角香，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張帕子，她的內心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身體動彈不得，脖頸處疼到麻木，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身下黏濕的液體又是什麼？艱難的轉動眼珠，大片的紅色還未來得及渲染，便被一片雪白覆蓋。
「不要怕，你不會死的.……」接著便是一陣劇烈地疼痛。
有什麼從身體里抽離，又有什麼被強行烙下，額頭快要炸裂，身體彷彿被置於烈火之中，生生被炙烤。
奇怪的是明明形勢如此糟糕，腦海里想的卻是蓋在眼睛上的絲帕，到底熏了什麼香這麼好聞。
王靈月揉著有些發疼的腦袋，回想著昨夜那個奇怪的夢。
「林宇，想什麼呢，這麼入神？」痞里痞氣的聲音打斷了王靈月回憶，她瞥了一眼來人，走到另一邊不予理會。
「林宇，你是不舒服嗎，怎麼臉色那麼差？」孫明遠也不看王靈月冰冷的足以殺死人的眼神，直接伸出手探上了她的腦門。
果然手下一片細膩，還未細細感受，手便被重重拍下。
孫明遠看都沒看被拍得通紅的手，就賠著笑：「是我不好，林宇你既然身體不舒服，就多休息一會兒，我去和我哥說。」說完就準備躥出去。
「站住！」王靈月一把拉住了孫明遠的衣袖，眉頭緊皺，「你能不能消停會兒。」
孫明遠也不敢掙脫，轉過頭小聲嘀咕：「我沒有搗亂啊，這幾天我都有好好訓練。」
王靈月鬆開了對孫明遠，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為什麼？」孫明遠一下就喊出了聲，「我做錯了什麼，你要趕我走？」說著眼眶裡竟湧出了淚水。
這下子本就很惹眼的兩人吸引了更多的目光。
本來稍稍舒緩的頭疼又發作了起來，她看著眼前稚氣未脫的青年，雖然他也確實沒做什麼過分的事，但看著他心裡就煩躁。
心下暗嘆，她拍了拍孫明遠的肩膀：「男兒流血不流淚，我們都是要上戰場的人，應該以大局為重，你若是想找我切磋，隨時歡迎。」說完便快步離去。
孫明遠聽著前面還有些委屈，直到聽到林宇允許自己來找他，心裡樂開了花，望著王靈月的背影，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
像是想到了什麼，孫明月剛想追上去，卻被一個粗壯的手臂攔住，抬起頭，原來是那個只知道練武的傻屠夫，「去去去，別擋了小爺我的路。」
「林宇是我的朋友。想切磋可以找我。」鐵牛堅定地站在孫明遠面前，一字一句地說完了想說的話。
孫明遠剛想罵人，餘光瞥到了站在最後面的孫廷煥，臉上頓時得意起來，「哥，你快來，這個大塊頭欺負我。」
孫廷煥嚴肅地走了過來，「訓練都全部通過了嗎？有空在這裡閑聊！」
孫明遠走上前，拉著孫廷煥的胳膊就不放，一隻手指著鐵牛，「哥，這個傢伙欺負我。」
「成天就知道胡鬧，這是在外面，不要總指望家裡給你收拾爛攤子。」孫廷換抽出手走到鐵牛身邊，望著他，「早就想與你切磋一番，不知道是否有這個榮幸？」
鐵牛點頭，二人相繼來到校場。
鼓聲起，二人同時出手，先是赤膊，堪堪打平。然後是用上各自的武器，孫廷換贏了。
鐵牛擅弓箭，孫廷煥使長槍，本不太公平。
結果當中出了個不大不小的意外，鐵牛的箭不知怎麼差點就射中了在人群中大聲叫好的孫明遠，幸虧孫廷換擋了一擋，救了孫明遠一命。
這次的比試，孫廷煥完勝。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鐵牛一語不發地離開，只留下面無表情的孫廷煥。
孫廷煥的右手微微顫抖，差一點點，他便忍不住殺了孫明遠，那個人一定感覺到了吧。
目視著鐵牛離去，他微微低下頭認真地擦拭長槍，半眯著的眼眸下滿是殺意。
小小的插曲結束后，殘酷的訓練仍要繼續，而今天本就肅穆的軍營更加的寂靜。
原因無他，朝廷已經下了最後的通牒，三日之內啟程去涼州，不奪涼州不得回。
誰也不知道此去是否有歸途，每個人都彷徨不安。
出發的前一天，大夥找了個湖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而王靈月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拒絕了他人的邀請，實則在大夥熟睡后自己偷偷跑到湖邊。
卸下軍甲，披散長發，一個俏麗的小姑娘便倒映在水面。足尖輕點，湖水微涼。
一個縱身躍入水中，通身的涼意刺得王靈月一個激靈，不過好歹她也是習武之人，在水中遊了幾個來回，便暖了起來。
許是太久沒有這樣暢快淋漓地遊玩，王靈月一時沉浸其中，等到她意識到有人靠近，卻為時已晚，只能匆忙躲在水下。
那人在湖邊悶聲脫下衣衫，也準備跳入湖中，似乎沒有發現王靈月的存在。
王靈月剛想鬆口氣，突然發現自己潔白的內衣衫還放在一旁的石頭上，在月光的映襯下尤為顯眼。
那人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遲疑著出聲：「林宇.……是你嗎？」
王靈月的心砰砰直跳，她沉默不語，依舊保持的原有的姿勢，把自己埋在水下。
耳邊傳來衣服摩擦的聲音，王靈月露出了一個腦袋尖，原來鐵牛已經自顧自地把衣服全部穿好，走到不遠處背朝著湖邊坐下。
她輕抿著嘴不敢起身。
「你先洗，我替你看著。」醇厚的聲音順著凜冽的北風傳來，卻讓王靈月格外的安心，
她小心翼翼地從水裡游到岸邊，用換下的衣服胡亂擦了擦，便快速套上自己的軍服。
做完這一切，王靈月站在原地朝著那個寬厚的背影小聲地道了一句謝，便匆匆離去。
鐵牛見她離去，也跟在後面，亦步亦趨，樹林里枯枝雜葉極多，尤其經此一事王靈月更為警覺，一下就發現了鐵牛的存在。
「你……你為什麼跟著我？」王靈月突然回過頭，紅紅的臉頰就像熟了的野山楂，讓人忍不住想嘗嘗。
鐵牛低下頭，「林子里野獸多，不安全。」
她知他一片好意也不多說什麼，直到抵達營地，再次道了一聲謝后慌張離去。
鐵牛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往湖邊走，但腳步卻輕快了許多，明明還是一張嚴肅的臉，卻也能讓人感覺到他的好心情。
不過這種好心情再看到湖邊留下的一個腳印后驟然消失。緊張的心情讓他失去了平日的警覺，難道剛剛還有人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