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想再多不如看看書
馬車在知府別院後門停了下來,趕車的男子先下了車,他恭敬的掀開帘子,跟徐娘子說了些什麼。
徐娘子點了點頭,也下了馬車,將明月扶了下來。
這別院挺大,至少比她們住的院子大上十幾倍不止,這是條很安靜的巷子,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周圍沒什麼人,這一條巷子上的人家都差不多是側門或者後門,住的也都是鎮上有頭有臉的人。
後門緩緩打開,在男人的帶領下明月和徐娘子進了別院。
這裡很是雅緻,穿過外院,見綠柳垂捶,芳草池塘,假山流水,僅僅是一別院,也是明月未見的景色。
除此之外明月還注意到,這別院除了她們幾人外,再無丫鬟婆子走動。
男人引路,帶著她們進了正廳。
這陽光正好,正位置廳坐北朝南,陽光照在嶄新精緻的擺設上,明月也不由有些被這突如其來的富貴精緻迷了下眼。
這正廳里已經站了一個男子,年紀差不多五十多歲了,看氣勢倒是一臉正氣之像,身穿素色錦緞,一看就是個大人物。
徐娘子剛想帶明月行禮,卻被那人揮手打斷,那人搖了搖頭,打量了一眼明月,竟然點了點頭,微微躬身,請明月坐下。
這算是極為禮待了。
明月有些詫異,她一介平民,這人身份一看便知是知府大人,怎會對她如此客氣。
帶她們來的中年男子卻是朝明月笑了笑,讓她安心坐下。
明月乖乖坐下,剩下得事就是那中年男子和知府決定的了。
輕輕拍了拍徐娘子的手,徐娘子點了點頭,明月便沒有盯著人家嘴看。
這是一件不禮貌的事,知道的是她在看別人說話,不知道的便是有所冒犯了。
也沒多大一會,明月和徐娘子便被身後的幾個外套帶走,帶到一間客房,裡面早已準備好熱水。
這是要給她沐浴更衣啊。
她不習慣洗澡時有別人在場,便讓徐娘子將那些丫鬟驅散。
只有兩個人在時,明月才鬆了口氣。
躺在木桶里,裡面有各種花瓣漂浮,水汽氤氳,暗香縈繞,很是好聞。
這熱湯浴讓明月暫時放鬆下來,徐娘子邊幫明月洗澡,邊無聲的用口型告訴剛剛那中年男子與知府的對話。
徐娘子沒有發出聲音,所以屋子裡除了洗澡的水聲便再無聲音。
站在門外的幾個丫鬟對視一眼,也不敢再有什麼動作。
明月知道了那知府之所以對她如此禮待估計是因為她外公家的原因。
她們要在這裡待上一天,她回京的一應事物都由這個知府和中年男子準備。
剛剛他們說的也不過是一些客道話。
洗完澡換上準備好的衣服,又梳好髮髻,明月整個人煥然一新。
這衣服是特意給她準備的,是時下鎮上最流行的款式,雲錦暗紋,清淡素雅,又剪裁得體,盡顯女子柔美。
穿在明月身上更是相得益彰。
帶上珍珠製成的耳墜,又帶上了成套的步搖發簪,明月聽不見聲音,卻看見鏡中女子每晃動一下頭,耳邊的流蘇便會相互碰撞,好看是好看,卻也限制了她大幅度的動作。
這一套頭飾好看,她喜歡,但也有些繁瑣,明月嘆了口氣,輕輕起身。
徐娘子向來以大家閨秀來教導她,即使之前沒有那種環境也依舊讓她讀書識字學畫念詩,一些禮儀即使徐娘子不懂太多,卻也對明月要求嚴格一些。
雖不知禮儀有沒有什麼問題,不過明月大家閨秀的模樣是有了,徐娘子看起來還是滿意的。
打開房門,讓幾個丫鬟進來收拾東西,那幾個丫鬟再見到明月時,眼中有明顯的驚艷。
之前她們聽說知府要派人去鄉下接個鄉下丫頭時,都祈禱不要是自己,因為聽管事媽媽說,選中誰,誰就要一直伺候那個鄉下丫頭了。
為什麼要伺候一個鄉下丫頭也沒有明說,當被選中時,她們也是不情不願的。
但後來知道她們要跟著這鄉下丫頭去京城時,心裡的不甘才消散了點。
畢竟這裡只是一個邊陲小鎮,哪裡比得過天子腳下的京城。
第一次見到明月時,雖然驚於她的容貌,但這幾個丫鬟在知府府中都是大丫鬟,伺候老爺和各位太太的,眼界極高,對於明月也沒有幾分真心的尊敬。
此時見到站在那裡的明月,卻是有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人靠衣裝馬靠鞍,這話說的不假。
若此時說她是來歷不明又聾又啞的鄉下女子,恐怕沒幾個人會信了。
只見她雲鬢堆疊,頭上的玉簪花步搖雖然繁複卻只是她的陪襯罷了,耳邊的珍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卻也比不過明月的容顏半分。
她目光柔和沉靜,恰似清冷的月,散發著淡淡清輝。
這樣的女子,即使是個村姑,也讓這些丫鬟不再敢起輕視之心。
明月不知她們的想法,即使知道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心理波動。
畢竟在明月看來,自己確實就是一個又聾又啞的鄉下女子。
在別院得一天里徐娘子和幾個丫鬟忙的暈頭轉向的,又要準備這個又要準備哪個,一應支出由知府付賬。
因為與明月交流不便,加上徐娘子知道明月的習慣,便沒人來打擾她。
這別院中不知是不是沒有女眷,除了飯點給送來的飯菜與零時外,不見其他人。
明月心裡疑惑,來時巷子里不見人可以說偏僻,這麼大個別院不見丫鬟小廝,可就說不過去了。
她見正廳洒掃的乾乾淨淨,這院中有不少樹木花草,若無人經常打理定不會這麼規整,這些不可能是知府親自做的。
所以說,有可能是被安排好的,刻意迴避她,
之前未細想,明月這會突然想明白了。
即使是那個當了王妃的母親主張接她回來,也不可能大張旗鼓的。
畢竟她的身份尷尬,說難聽點,若是沒有她,王妃母親便不用熬上這十幾年才當上王妃。
她在李家看來,就是個恥辱。
既然是瞞著她的存在,這次接她回去,定然是不能以真正的身份進入李家和王妃見面的。
明月喝了口茶,這是什麼茶她品不出來,倒是能喝出淡淡的花香。
既然清楚了這點,明月心裡有一些難過,不是為李家和生母,而是為了自己而感到難過。
正應了那句話,身如柳絮隨風飄,心似浮萍逐水流。
她此時就像是一根浮萍,一個木偶一樣,任人擺布,連自己的未來都要掌控在別人的手中。
她能做的,只有隨波逐流。
以前明月沒有深想過這些,因為她從小到大,這些年過的太過安逸了。
偶爾想想,想不到也不再往深了想了。
明月知道自己在逃避。
不過也沒有辦法,她只是個手無寸鐵的普通女子,除了識點字,讀點書,別無長處,這樣的自己,有資格去談未來如何么。
只是明月厭倦了這種感覺,在她心裡,隱隱約約的有點不甘。
去了京城又能如何?最好的結果無非是那王妃母親給她選個好人家嫁了。
夫家若嫌棄她不能又聾又啞,再娶幾房妾室,餘生便可常伴青燈了。
其實這樣也好,不過就是換了個地方混日子罷了。
淡淡的抿了口茶,明月隨手拿起旁邊桌上徐娘子給她準備的書看了起來。
想那麼多幹嘛,太煩,不如看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