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村裡的路並不寬敞也不好走,來了一輛馬車發出的聲響鄰裡間都能聽得到,卻唯獨明月是聽不到的。

  拿起面紗,明月將自己的面容遮住,只漏出一雙眼睛。

  這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要出門前必會帶上面紗。

  院門不大,馬車是進不來的,兩輛馬車一前一後,中年男子親自趕著前面的馬車。

  明月被扶著出了門,她聽不見聲音,只能看到周圍的鄰居家沒下地幹活的都出來看熱鬧了。

  略微掃了一眼,明月便低下頭,被這麼多人圍觀她還是第一次。

  中年男子不知道跟徐娘子說了什麼,過了一會,徐娘子拍了拍明月的手,明月看向她,就見徐娘子口型說道:「都同意了。」

  明月微微點了點頭,朝中年男子福了福身,算是謝過了。

  中年男子抱拳躬身行禮,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是要明月先上車。

  他指的馬車正是他親自趕得那輛。

  明月看了看旁邊的徐娘子,伸手拉住她。

  徐娘子明白明月的意思,扶著明月上了馬車。

  最近天氣正好,不冷不熱,馬車上的轎子里乾淨清爽,坐處還墊了軟墊。

  明月上去后,徐娘子指使著是個丫鬟把東西搬上另一輛馬車。

  趁著這個空擋,明月展開帘子,看著院內的那顆大樹以及那棵樹下,常人看不見的少年。

  那少年坐在平時兩人坐的檯子上,樹蔭遮住了他的身形,但明月卻看的清楚,他那一雙清眸中仍是無波無瀾。

  自己畫的那張畫,還好好的在那裡。

  一個在馬車上的轎子里,一個在樹蔭下,遙遙相望,卻是什麼話都沒有。

  不是明月不想說,是她知道,她說什麼都是枉然。

  他聽不懂。

  或許過幾天她再也不回來后,他才能明白,離開意味著什麼吧。

  又或許自己離開后,沒人給他念那個口訣,他又會陷入沉睡,再醒來時已是滄海桑田,早將自己忘掉了。

  淡淡的苦澀縈繞在明月心頭,不知過了多久,馬車一晃,是徐娘子打點好了東西,也坐上了馬車。

  那四個丫鬟和要帶走的東西在後面的馬車,說起來也沒什麼珍貴的東西,零零整整都有數的,也不怕偷拿之類的。

  明月收回目光,放下帘子,心裡說了一聲:「再見了。」

  再見了這個村子,再見了這個小院,再見了……川?

  川靜靜地坐在樹下看著院門被關上,他仍舊能聽到她心裡的想法。

  但漸漸地,馬車聲漸行漸遠,周圍人議論的聲音也逐漸消失時,川才察覺到什麼。

  那個熟悉的氣息,不見了。

  他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卻被灼燒的太陽刺痛,不得已又退回了兩步。

  坐回樹下,川靜靜地等,不知是在等黑夜來臨還是等明月回來。

  馬車的速度還是很快的,不到午時便到了鎮上。

  明月已經沒有心情去掀開帘子看一路的風景,離開熟悉地方的忐忑讓她略微有些不安。

  一路上有些顛簸,但好在還沒坐多久,暈車的跡象還不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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