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曙光現
眾人還來不及憤怒是誰對老祖不敬，便見一名白衣女修從他們頭頂飛過，直落在玄聖殿的大門前，中途，在場竟沒有一個反應過來阻攔的。
她落在老祖和姑射聖女麵前，越過一眾玄聖宗高層，明若初雪的麵貌逐漸化作無法言說的美麗，睥睨塵煙，絕然出眾。
麵對少時玩伴，她的眼裏沒有了淡渺無波和悲憫，她是一個普通人，見到故人會欣喜激動的凡俗之人。
姑射聖女眉頭輕舒開一個鬆快的弧度，她仍圍著麵紗，眼裏的笑意已溢出來，“巧了。”
“待會再說你！”仙姬瞪了眼聖女，轉向一臉老態的老掌門翾和，她少時的玩伴，伸出手，輕輕歎道，“阿綾姐姐。”
老掌門目瞪口呆，滿是皺紋的臉逐漸被淚水沾滿，她不敢置信的盯著仙姬的臉，激動著又腳下踉蹌著，朝她撲過去，最終撲入她懷裏，“樂兒，我老了，老得快要死掉了。”
“不會，有我在，阿綾姐姐不會老，也不會死。”仙姬緊緊抱住老掌門，淚水滑落衣襟，摟著她往大殿內走。
姑射聖女跟隨其後，仿佛這是她的家一般，順手關上大門，隔絕了眾人窺探，也阻斷了眾人的巨大好奇心。
這一代掌門和幾位長老，沒有眾人那般好奇，他們心中被許多疑問占據了。
他們之中，有幾個是見過少年翾飛的。正因為見過，此刻才這般震驚！
清淨峰上，縹緲的雲海間，三位修士憑欄而倚，灑酒而歌，心情開闊。
命劫之事，仙姬沒有憂患了。
宗門責任，翾和卸下了。
卷入爭端，姑射不會在意了。
與三兩知己好友，談天說地，不分時晝，無疑是人生一大享受。三人在清淨峰上縱酒狂歌三天三夜，狠狠地抒發了胸中鬱悶。
滿地的酒瓶，亂灑的酒漬。
仙姬很久沒有如此放鬆過了，自飛升成為天道使者，她一直是忙碌的，任務間隙，她雖也會偷個閑，卻從來沒有一刻似如今般，無憂無慮，無牽掛，心中暢意。
醉酒後遺症，便是···
清晨刺眼的日光漫進窗菲，仙姬揉著發暈的腦袋，隻覺得酒勁兒還未散去，才導致幻覺頻出了。
於是，她又拉高被子，將自己裹起來。醒酒！醒酒！
然而，當她蒙著被子不知又睡了多久，睜開眼還是看到了那雙俊眉下深嵌著的，一雙直視人心的漂亮眼睛。
淡藍色的眸光寂靜，卻再也不顯漠然，裏麵溢滿了喜悅和滿足。
“醒了？頭還暈嗎？”
溫和的聲音似在她耳邊呢喃，靠得很近很近，仙姬很不想麵對現實，磨磨蹭蹭又要往被子裏鑽，可額上被一個濕熱的東西碰了一下，她一下子驚跳起來，“你幹什麽！”
因為羞窘憤怒而酡紅的麵容，不再似山巔終年不化的積雪般純淨雪白，蕭雩很無辜很委屈，“你說過，讓我出來，就是答應了。”
是說過，但是···她明明沒有放他出來啊！！仙姬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你出去，我要洗漱了！”
不知是不是被仙姬的反應嚇到了，蕭雩背影落寞，背對著她，陽光再暖也照不進他的心底，苦澀的語調流出，令仙姬再也生不起氣來，“你是不是反悔了？”
“沒有。”硬邦邦的丟下一句話，隨意攏了下淩亂的發絲，仙姬連忙走進盥洗室裏，發現裏麵早已準備好了洗漱用具和水。
她有點唾棄自己，剛才可是落荒而逃！她還是想不明白，蕭雩是怎麽出得神魂記憶的。醉酒也不至於迷失了自己的本心啊。
站在盥洗室裏洗漱完，再慢慢整理好領口，袖口，裙擺，頭發···缺了梳頭用具。
出去盥洗室，果然見到蕭雩拿著一把檀木梳子，呆呆的守在窗前，那沉靜的等候模樣，寧靜而有耐心。
當聽到響動，轉過身來時，眼中沒有寂靜，那雙拋卻了漠然平靜的目光，清湛專注，是一種與世隔絕的清雅悠遠。
一切都顯得那麽美好。
仙姬默默走過去，在水鏡前坐下，看著鏡中背後的人緩緩走近來，頎長的手指撫著烏黑長發，一點一點，近乎虔誠的，極其認真仔細地梳理。
瘋狂無情，狠辣不擇手段，在他身上看不到半點影子，這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仙姬卻隻覺得滲人，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遠離他！遠離他！
呲——
木凳被推開發出刺耳的聲響，仙姬猛地轉過身，麵對拿著梳子一時間不知所措的蕭雩，目光中隱有懼怕之意，她克製道，“梳好了嗎？我要出門了！”
“還差一點。”蕭雩依舊神情柔和，仿佛沒有看到仙姬的突然變臉。他垂下眼睫，將眼中的清雅悠遠蓋了去，格外可憐。
重新坐好，仙姬不耐煩道，“快一點。”
“好。”滿身失落的年輕修士頓時笑起來，帶著點孩子氣，重又挽上烏發。
這次，他梳發的速度非常快，不過半盞茶時間，已將滿頭長發束好。
沒有特別出彩的發飾，僅用一根普通簪子，挽出一個優雅的弧度，水鏡裏冰雪般的女子便多了幾分繾綣味道。
仙姬看著水鏡裏的自己和倚在身後的人，有種荒謬的感覺，她怎會對一個無情冷酷的人心軟，明知道那可憐委屈是裝出來的。
她起身走回寢殿，身後一點不意外有人跟著。
猶在神眠世界木族時候，仙姬便為自己留下了一抹生機，那一滴魂血是她作為天道使者留下的，聖女帶著雲霏霏入世，也是為重鑄肉身尋找契機。
翾和便是天道留給她的一點契機。
但翾和的壽數即將走到盡頭，又為她重聚肉身逼出幾滴珍貴魂血，剩下的日子可以用雙手數了。誰叫她是玄聖宗唯一一個，與她還有著深厚血緣關係的人。
拿起前幾天玄林送來的幾株草藥，仙姬慢慢思考，用什麽配方才能煉製出最好的延年益壽丹藥。
仙界倒有好些種配方，她隻擔心翾和如今的身體能否承受得了仙丹的藥力。
分列出幾種來，仙姬慢慢思索，看能不能改一改藥方。
蕭雩靜靜的在一旁陪著，不吭聲，像是沒他這個人存在。又或者是···
仙姬分心他顧，她非常不想這個人留在身邊盯著她看，可惜，神劫一天不解，她便一天得不了清淨。
凡間畫本子是怎麽說的？她想一想，以前皇甫適如何哄那些個女子的。
抱一抱？親一親？還是···算了算了，親的話她太虧了，也忍不了。抱一抱的話，應該，可以吧？
仙姬目光所及之處，全是那張俊秀雅致的臉。
不行！抱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