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見月明
毛團子狀異獸撒起嬌來,是個人都不忍忽略它。仙姬也不例外,當初正因為毛團子可愛,才帶在身邊的,及至飛升才命它替她守著宗門。
“這些年可還好?”仙姬抱起毛團子,明若初雪的臉湊過去蹭了蹭。
“主人,我還是喜歡您原來的麵皮。”毛團子被蹭得心花怒放,不自覺說出了心裏話。
仙姬額角抽了抽,順手將毛團子仍回了護山陣法裏,轉身對皇甫適和雲霏霏道,“走吧。”
二人沒有猶豫,幾步跟上去,消失在山道盡頭。
玄聖宗弟子再次愣了,護山大陣的異獸,怎麽,怎麽能聽一個外人的?難道她不是外人,是內人?
一幹弟子們內心充滿了疑惑,也不想著外出曆練了,紛紛踏過山門回到族內,不遠不近地輟著仙姬等人身後。
一時間,玄聖宗其他弟子也不解了。
待到他們搞清楚後,也加入了跟隨大軍。
不多時,還沒來到玄聖宗正殿的仙姬,身後已變得浩浩蕩蕩了。
層層疊疊的蒼翠山巒間,古老磅礴的山脈起伏,群山綿延,雕梁畫棟的屋宇散落其間,古樸悠然,有靈獸仙鶴在雲海裏嬉戲,縹緲雲霧籠罩住這個龐大古老的仙門,顯得格外飄逸神秘。
已經有五千多年未回家了。
仙姬看著熟悉得仿佛昨日場景,這裏的一切都未變。
就在這時,寂靜的群山間響起了急促的鍾聲。
跟隨著仙姬想好奇的玄聖宗弟子,紛紛放棄跟隨,迅速禦劍朝鍾聲響起的山峰飛去。
就連玄林也焦急得不行,“一定是哪位老前輩修行出了差錯,翾飛師傅,我先過去···”
“鍾聲,什麽時候變成族內事了?”這鍾聲,從來都是外族入侵時用來示警的。
一行人調轉方向,一麵禦劍一麵說話。
“您有所不知,自從異獸毛毛守在山門前,幾千年來就從未出過外族入侵,即使有想偷進山門的,也被毛毛殺死了。前掌門說放著也是浪費,不如改做族內示警吧。”
這決定真隨意!雲霏霏心裏嘀咕著。她偷看一眼輕鬆閑適仿佛回到自己家的皇甫適,覺得男人長這麽好看幹什麽,男人靠的是實力又不是臉。哼,招蜂引蝶!
“主人···”護山大陣內的異獸毛毛重新跑到仙姬麵前,來抱大腿不說,還裝可憐,委委屈屈的道,“主人,不是我不盡心盡力,是敵人太狡猾太強了,實在打不過···”
什麽敵人?仙姬警惕的朝異獸毛毛覷一眼,大重明界難道還有哪個是它也無法敵得過的?
異獸毛毛見仙姬反應奇怪,猛地醒悟過來,就要撒腿往山門跑,卻被仙姬眼明手快揪住脖子上的軟肉,“說!”
跟在後麵默默聽著的雲霏霏,眼皮猛跳了幾下,這隻異獸指的敵人,該不會是···
可是,她不是雲霓嗎?怎麽會來到大重明界,還跟玄聖宗扯上關係,她是雲霓嗎?
玄聖大殿外的巨大廣場裏,聚滿了玄聖弟子,有峰主長老,有煉虛老祖,還有壽命將盡的老一輩強者,除了在外曆練未歸的,幾乎所有門人都在這裏了。
皇甫適看到有如此深厚底蘊的玄聖宗,心裏早已沒了當初的嫉妒和雄心壯誌,說到底,擁有人人羨慕的天道氣運和天賦,他卻從來沒有按照自己心底真正的想法活過,從來都是在荒唐可笑的命途下,做著某個存在讓他做的事情。提線木偶說得就是他。
如今這樣,反而很好吧。
他看了眼眉間蘊著團黑氣的仙姬,心裏難受,他看得出來,那是生死大劫即至的征兆。皇甫適想不通,什麽樣的劫難能夠讓一位仙姬隕落。
而雲霏霏,一位同樣被天道‘眷顧’過的天才女修,重生一世,是別人怎麽也求不來的,何況她還曾站上過神眠世界巔峰,距離飛升隻有一步之遙。
她的心境,如今也同皇甫適差不多少,那些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想做的事情,已經想得很明白了。
仙姬眾攬八方,沒看到一個熟悉麵孔,曾經一起長大,一起修行曆練的同門,早已不在人世。玄林說翾和還在,為何沒見到她?
這次回來,差不多是最後一次了吧。沒有舊可敘,那就最後幫玄聖宗一次吧。
仙姬開啟天眼,在人群裏遊走,她看見了他們在做什麽,聽見了很多人的聲音,也知道了很多事情。
族內老一輩強者相繼隕落,尤其三年前那一波飛升潮裏,沒有一位是玄聖宗修士。古老的宗門,已到了衰落的時刻嗎?
玄聖大殿緊閉的大門,終究還是在眾目睽睽期盼之下緩緩打開了。
大門內走出來的是一位臉色蒼白、麵上泛起皺紋的老婦人。
老婦人拄著拐杖,身上是玄聖宗道袍,深邃的玄色上有幾道靈奧的符文,用暗紅色銀線繡成的雲篆。那是一件道袍,也是一件護身法器。
她身後跟著個蒙著麵紗的女子,看形態,應是一位年輕秀美、修為不俗的女修。
她二人一前一後從大殿內出來,卻沒有誰主誰仆的感覺,尤其隨後出現的女修,隱隱的還收斂了周身氣息,是‘讓’的姿態。
“老祖,您怎麽出關了。”這一代掌門急切上前行禮,但他眼中憂慮出賣了他的擔心。大乘期老掌門隕落後,還有誰撐得起諾大的宗門,日後誰敢踩一腳就能踩一腳。
“勿急!”老婦人用眼神安撫下焦慮的高層,隨後攜著女修登上高台,朗聲宣布道,“我之命劫將至,她便是老身千挑萬選出來,日後守護我玄聖宗的姑射聖女。”
忽然丟下一顆炸彈,人群都沸騰起來。
紛紛猜測姑射來自何方,為何會護玄聖,老祖的命劫怎會如此快到來。
玄聖宗弟子群情激動,討論到最後,隻剩下一個問題——不願相信,也不敢去相信一介外人會護衛玄聖宗。
說到底,是他們無法信任一個陌生人。還是一個不肯露真容的陌生人。
但如何不信,也無法對老祖垂垂老矣的身形麵容,視而不見。那是壽命即將走向終點的征兆。
“翾和!”
忽然間,一個清雅冷肅的女聲,毫無征兆地響在玄聖殿外的廣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