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暗殺者與秘密（十一）
聖女將親妹妹交給仙姬一同管教，木空桑便在龍堂內住下。
她決心聽聖女姐姐的話，不去追逐會讓她心碎的人，因為她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快碎了。
情竇初開時，天真少女迎來的卻是淩寒霜雪，木空桑幾乎在一夕間長大。
仙姬挺意外，花癡少女不花癡了？也好，省事了。
空桑留在龍堂內，不可避免的會與蕭雩碰麵。
她把自己沉沁在忙碌中，龍堂內大大小小的事，她都搶著親自去做，一是因為她的身份遇到阻礙比其他人小，更容易辦成事，二是為避開會讓她心碎的人。
可同處一個屋簷下，總免不了碰麵。
空桑與木成師兄從伴山泉五長老那裏回來，低聲接洽各項事務後續，抬頭時，不小心看到了‘客卿長老飛羽’。
那是龍堂內一處高樓，樓下種了許多樹木，在靈氣的滋養下翠蔭如蓋，十分茂盛有生機，那伸長的鬆枝纏住了屋簷下的廊柱，落下片片濃蔭，若非刻意，很難發現回廊拐角裏站著一個人。
俊秀雅致的年輕修士靠在木質回廊裏的廊柱上，透過繁茂的枝葉，偏頭望著相距甚遠的宸樓，那裏住著龍堂新一任執法長老。
他靜靜的靠在那裏，將情緒隱藏得很好，但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裏，還是不自覺地絲絲透露出來。
那般理性又克製的溫柔依戀，隻對著凡女長老。
空桑一度恨自己的修士身份，恨修士感知覺靈敏，恨眼睛太好使。她隻覺得心痛，偏過頭去跟木成師兄說過兩句，便要迅速離開這裏。
她要去鳳陽古戰場！即使她隻有煉氣八層，不符合上戰場的最低標準！
仙姬躺在龍堂內養傷，想了許久，決定起下天魔誓。因為聖女剛才向她坦誠了她卸下全部修為幫她解封，並承擔封印的原因。
在這之前，仙姬一直以為聖女心性超脫通透，能比肩最優秀的天道使者華音仙君。但聽完聖女的故事後，她不是很能接受。
實在想不通聖女這樣的存在，留在下界僅僅為記住一個人，男女情愛就這麽重要？
隻為記住曾經有那麽個人出現過，即使那人早已湮滅在時間塵埃裏？
仙姬剛與聖女談了很多，也知道了她的人生。
‘窮山白首’確實感人，但仙姬不是當事人，也沒那麽多情善感，無法代入其中，隻替聖女可惜，原本她可以是位閑看八荒風雲的世外仙姝。但她放棄了。
“帶給你的養傷零嘴，嚐嚐味道吧。”聖女擱下一碟子青碧果幹，施施然回她的蔚陽山冰雪宮去了，神情淡然得仿佛沒有揭露任何大秘密。
仙姬猶在怔忡中，隨意拿了塊果幹塞嘴裏含著，心裏堆了太多事，吃得沒滋沒味的，又想起剛起了天魔誓，此刻正該趕緊趁著誓言還未全部生效，將聖女的真實來曆好好捋一捋。
仙姬願意相信聖女起天魔誓，不如說是信任她在仙界的好友常曦，常曦宮裏有一幅神像圖，上麵的姑射女仙跟聖女很像。
姑射仙子是常曦在上古時的好友，隕落在上古最後一次大戰中，魂飛魄散，連一絲仙澤都沒留下。她是為人族而死，是個很偉大的女仙。
而聖女，很像那畫中的女仙。而仙姬，不能將這件事暗示給常曦知曉。
難道聖女真的跟姑射仙子有關聯？
不待繼續深思，腦袋忽然疼起來，灼灼天火發覺了她！不能說不能想不能示！
天魔誓，真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誓！
忽很受煎熬，仙姬連忙斷開好奇想其他要緊事。那才是關係眼下神眠世界的大事。
聖女明言，第一次在觀星台襲殺她的兩個外來者，以及後麵的五個外來者，那些煉虛期強者全部來自天星界。
天星界比不得神眠大世界，是中世界中比較貧瘠的一個，那裏的修士窮凶極惡，喜殺戮，殺人奪寶之事層出不窮。因此，天星界修士大多背負嚴重因果，他們不敢飛升，生怕被天道劫雷清算，落個身死魂消的下場。
正因此，天星界修士不怕多擔負幾件因果，逐漸淪為大能者們暗中買凶殺人的界域殺手。
為天道使者數千年，仙姬多次聽聞天星界的罪惡，卻沒來得及接觸那個世界的任何修士。天星界的殺手們不敢招惹她。
或者說，不敢招惹天道使者。天道使者是他們的克星，一旦被天道使者盯住，便是有十條命也不夠因果劫雷劈的。
也正是因為因果劫雷，仙姬才歎氣這具肉身修為，一日不到元嬰，她便不能使用天道使者擁有的那些大手段。不然，那日在蔚陽峰頂，她就能直接將五個界域殺手全部抹殺掉，不至於逃掉兩個。
不說何時才能進階元嬰這件事，仙姬第二次跟界域殺手的交戰時，已然聞見鬥篷掩蓋下濃重的因果氣息。再經聖女一說，她全明白了。
暗中攪弄神眠世界，不，不止是神眠世界的那些存在早就露出了馬腳，隻是他們沒犯在她手裏過，沒能察覺。
如今想來，第一次天星界域殺手來襲時，聖女一個照麵便躲到她身後，當時聖女就認出來了吧，那麽，是誰買通界域殺手襲殺聖女，為何要殺聖女？
買凶的那個幕後存在應該知曉，僅僅幾個煉虛期的界域殺手，不可能是聖女對手，那為何還要徒做無用功，一次兩次的引起枝節呢？
這倒有點類似於逼迫了，逼迫聖女做什麽？離開木族，還是其他？
仙姬想不通這個關節，慢吞吞地翻了個身，閉著眼伸手摸到矮幾上的碟子裏，又撚起塊果幹塞嘴裏，細細地嚼著，感受那滋味。
果幹是從木族唯一一棵姑射果樹上摘下來的，據說有化神之功效，即使聖女的妹妹空桑和宗主木瀾也未曾嚐過的絕頂果味。聖女大方的送了她滿滿一碟子。
入口香甜微酸，仿佛剛從樹上摘下來，新鮮得很，一點不顯柴軟。吃下去後，果幹中的仙靈之力自動便帶走了經脈中積壓的暗傷，受損的魂識也被滋養起來。
休養仙魂的果子啊！難得有仙姬用得上的，效用雖然不大明顯，但確實在療養她的仙之本源，仙姬有點想把姑射神樹上的果子全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