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黑衣女
他似乎根本看不到司空齡雙手上的鐵抓,冷笑著直直地迎了上去。
司空齡的雙爪子已經落到了吳起的肩胛骨上,剛才的雙爪已經撕下了他的皮膚,雪白的骨頭早已經裸露在外麵,與鐵抓相碰,發出沉悶的斷裂聲。
吳起的左右兩邊的肩胛骨頭已經斷了,可是他仍然在微笑。
隻有一個尋死的人才會有如此的打法,似乎鐵抓不是抓到他的骨頭上,而是抓在與他無關的柱子上一般。司空齡臉上的冷笑仍然沒有變,因為他沒有辦法變。
吳起手中的兩隻筷子已經插進了他的左胸,整根插入早已經刺穿了他的心髒。
“你,你?”司空齡不相信地看著吳起:“你不怕死麽?”
“怕。”吳起哈哈一笑,他的整個身體都被鮮血染紅。
“你真是個瘋子。”司空齡慢慢地跪了下去,胸口上慢慢地冒出鮮紅的血液。
是的,隻有瘋子才會如此的拚命,吳起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他臉上掛著的微笑燦爛而自豪。
他答應別人的事情,終於做到了。四年前他初到楚國,身患傷寒,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救了他。他答應過她的,會保護她一家人平安。
可是就在三天前,她一家上下沒有個活口。殺人的凶手,便是司空齡。
原本他是想殺盡越春樓的人,可是此時,似乎不可能了。
“你不應該殺那麽多無辜的人。”吳起慢慢地走到司空齡的身邊,他的雙手已經抬不起來,就像掛在肩膀上的兩條蠟肉,來回晃動。
“你以為你能活著出去麽?”司空齡的口中,流出紅色的液體。
“我今天來,根本就沒有打算活著離開。”他的心已經死了,賣國求榮早已經臭名遠揚,天下之大也再無他容身之地。
“你很可憐。”司空齡吃吃一笑:“我若是你,早就吞劍自殺了,你連父仇都報不了,竟然替別人報仇,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吳起慘然一笑,道:“我殺了你,就已經足夠了,從今往後再不會有你這樣卑鄙的小人去殘害無辜了。”
“你錯了,我死了,會有更凶殘的人接替我的工作,因為大王不能一日無女人。”司空齡慢慢地倒在地上,微笑著看著吳起:“隻要有王,便會有無辜的性命被殺害,你沒有通天的本事,又能如何?”
吳起的臉已經開始發青,他慢慢地抬起腳踩到司空齡的胸口上。這個人,死一萬次都不夠。
曾經有多少無辜慘死在他的手上,可是此時,懲罰他的隻有兩隻筷子。
司空齡的嘴邊,露出輕蔑的冷笑:“縱然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了。”他咬牙冷冷地道:“殺了他。”
可是,司空齡錯了。這個世界上沒有神仙,神仙做不到的事情,有人卻能做到。
在離司空齡不遠的角落裏,發出一個清脆的聲音:“誰敢動吳將軍一根毫毛,我便殺了他。”
角落裏,一個身穿黑衣服的蒙麵女子慢慢地仰頭喝酒。
她的右手放在桌子上,緊緊地抓著一把長劍,劍柄上醜陋的布條顯得滑稽而可笑。門外的人,已經湧了進來。
黑衣女子的雙眼中,射出帶著寒光的殺氣,慢慢地掃過眾人。
吳起苦笑一聲道:“多謝女俠,可是吳某並不需要你的幫助,你還是走吧。”他知道楚國高手如雲,像越春樓這樣的地方,能在江湖上為所欲為,支撐著的一定不隻是司空齡這樣的高手。他不想傷及無辜。
司空齡慢慢吐出一口氣,道:“殺了他們。”
話剛說完,一口鮮血自口中噴出,他的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黑衣女子,身體慢慢地變得冰冷。
門口的八個大漢麵無表情地對視一眼,操刀朝著黑衣女子撲了過去。
黑衣女子冷冷一笑,左手猛地一拍桌子,長劍已經被震起。清脆的刀鋒之聲,劍已出鞘。
一股帶著冰涼的劍氣掃過八人的麵前,不等劍鞘落到桌子上,劍已回鞘,穩穩地放回桌子上。
黑衣女子的身體,似毫未動。長劍的位置,也絲毫未動。
最後一滴酒滴到她的口中,她慢慢地放下碗。
八個人疑惑地對視一眼,眼中滿是驚恐之色。
吳起驚呼一聲:“好快的劍。”
八個人幾乎是同時倒下,喉嚨處一寸長的口子慢慢地噴出血霧。
黑衣女子嘿嘿一笑,晃了晃空空的酒壺,笑道:“掌櫃的,上酒。”
門外又竄進十幾個手持長劍的大漢,遠遠地看著黑衣女子,沒有人敢貿然出手。
“來咯。”一個悠長的聲音響了起來,櫃台處突然冒出一個青衣中年人。原本吳起與司空齡交手,櫃台上的掌櫃與小二早已經嚇得抱頭鼠竄,櫃台處根本就無人。青衣人就像是從空氣中突然冒出來一樣,他的手中拎著一壺酒。
“姑娘請慢用,不夠還有。”青衣人臉上掛著店家招牌勢的微笑,似乎地上躺著的司空齡與八個大漢的屍體是離他十萬八千裏的事情一般。
黑衣服女子嘿嘿冷笑一聲,道:“多謝了,隻是不知尊駕如何稱呼?”
青衣人抱拳訕笑道:“不敢,小生司空段,有不到之處還請姑娘多多包涵。”本來青樓是男人來的地方,可是此時一個女子坐在這裏喝酒殺人似乎是他預料中的事情一般。
“哈哈。”黑女子發出一串銅鈴般的笑聲:“你與司空齡是何關係?”
司空段微笑道:“乃是家父。”
吳起吃驚地看著司空段,他的臉上仍然掛著平靜的微笑,就好象他死的不是父親而且是一個眼紅多年的仇人一般。
“哦?”黑女子直接將酒壺伸到麵紗下麵慢慢地喝了一口。
吳起驚呼道:“女俠擔心,酒裏有毒。”
司空段的臉上,慢慢地浮現出一層烏青色,濃濃的殺起籠罩著他的臉。
黑衣女子仰頭喝下整壺酒,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讚歎道:“好酒,不知道還有沒有?”
司空段點了點頭笑道:“有,還有很多。”
黑衣女子吃吃一笑道:“那如何不上酒,難道怕本姑娘付不起錢麽?”
司空段的眼中,閃耀著奇怪的光芒:“姑娘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今天本公子分文不取。”他揮了揮手,哆嗦著的掌櫃篩糠一般地抖著身子送上一壇酒。
黑衣女子冷冷一笑,抓過酒壇倒了滿滿一碗酒笑道:“尊駕的父親死了,可是本姑娘怎麽看不出你有絲毫的難過?”
司空段微笑著道:“我若是坐著哭上三天,恐怕他也活不過來了,我又如何要難過?”
黑衣女子點了點頭道:“有道理。”
司空段慢慢地轉身看著吳起道:“可是你,必須馬上死。”
吳起哈哈一笑,道:“吳某早已抱著必死之心,可是這位女俠與此事無關,還請司空大人放了她。”
司空段吃吃冷笑道:“吳將軍不愧為卑鄙小人,死到臨頭了還如此強充英雄,臉皮之厚實在是讓人佩服啊。”他慢慢地抬手指著身後的黑衣人,眼睛仍然死死地盯著吳起:“你認為她還用得著本公子動手麽?她剛才已經喝了鴆酒,恐怕你還不死她就已經死了。”
門口的十幾個人,包括吳起在內順著司空段手指的方向看去,雙眼中充滿了驚恐之色。
司空段猛地一回頭,他的臉色早已經變得蒼白。黑衣人坐的地方早已經空無一人,就連桌上的劍也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