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絕情穀
柳如雪不是江湖之人,但是她接觸過不少江湖豪傑和朝廷官員,對江湖秘史和朝廷之事十分的了解。
她知道,烙王怕十香軟骨散解藥之方泄露,把當時研究十香軟骨散之人殺了個幹淨,隻有東方淩和當時的江湖神醫之女江北玉女知道解藥之方。
蘇月嬋吃驚地看著柳如雪,哭道:“如此說來,劍哥哥隻有等死了麽?”
柳如煙點頭道:“現在隻有一個人能救他的命了。”
蘇月嬋連忙問道:“誰?”
柳如雪慢慢地道:“蘇白,也許隻有她能從大王手中討到解藥了。但是我想她不會救衛劍的,一個毫無人性的小丫頭,她怎麽可能會冒險去救一個與她毫不相幹的人呢?”
蘇月嬋猛地一跺腳,急道:“她會救的,一定會救的。我現在就去找她。”說完,拿起桌上的短劍準備往外走。
柳如雪猛地拉住蘇月嬋的手急道:“你知道他是誰麽?他是衛瞳的兒子,一個大王做夢都想殺的人啊,若是讓大王知道了,恐怕連你我也未必能幸免。”
蘇月嬋冷笑道:“她若是不救劍哥哥,我就殺了她。”
柳如雪死死地抓住蘇月嬋的手道:“千萬不可,救人我們可以另想辦法,而且此時已經深夜了,你如何能進宮?若是讓皇宮侍衛發現了,大王不會輕饒你的。”
蘇月嬋冷笑道:“我有父王的腰牌,進宮便是回家,有誰敢攔我?”
不等柳如雪說話,蘇月嬋雙腳一跺,早已經竄了出去。
柳如雪猛地一驚,沉聲道:“你給我回來。”
可是,身體靈活的蘇月嬋早已經竄入夜色之中,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柳如雪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朝著衛劍道:“小子,若是你能逃過此劫,他日若是負了月兒,真的天理不容啊。”
她將衛劍扶起來,不斷地運動功力,將內力一點點輸入衛劍的體內。隻等衛劍兩隻手的手腕上有鮮紅的血液流出,她連忙撒上金創藥用絲綢包紮好傷口,將被子蓋到衛劍的身上。
看著衛劍呼吸慢慢地開始均勻,柳如雪長長地舒了一口,苦笑道:“小子,能不能救你,就看你的造化了,若是天明以前月兒還不回來的話,恐怕我們母女兩也要陪你一起上路了。
她慢慢地推開窗戶,身子猛地一震,隻見院子外麵的馬匹還在。月兒那丫頭是怎麽去的?此地離京城數十裏路,恐怕還到不了皇宮小丫頭便累死了。
柳如雪輕輕地吸了吸鼻子,一串熱淚悄然滑落,她喃喃地道:“此情長,長至天涯。此情恨,恨至骨髓。
蹉跎一歎,流盡辛酸淚,道不盡情長命短。一生澀淚,嚐不完此情綿綿。燈火搖曳,孤寂輕歎。”
也許,永遠也沒有人知道。
在她成為妓*女的背後是為了在千萬人中尋找那股溫存,她閱人無數,也找不回曾經的那份溫暖。
在失落辛酸中,她是為了一份等待,一份希望而活著。那一夜的溫存,換走了她的一生,從此陪伴她的隻是無盡的孤獨和寂寞。
她後悔自己沒有足夠的勇氣睜開眼睛看他一眼,等她明白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他是一個連長什麽樣子她都不知道的人,他或許是個強盜,也或許是個無賴,更或許是個采花高手。
但是她不恨他,甚至每天都幻想著有一天他會帶她遠走高飛。
那年她十六歲,在一個暴雨傾盆的夜晚,她被人侮辱了。從此她相思成疾,淪為娼妓,隻為再一次能碰到那溫暖有力的身體。
從此,便孤獨一生。
光滑的懸崖,寸草不生。
被雨水衝刷過的石壁上,冒出了薄薄的青苔。
沒有人能想得到,在數十仗的懸崖下麵卻開滿了怒放的鮮花。
站在懸崖上的李詩茵將司徒男扔到地上,伸手拍開他的穴道,冷冷地道:“若是不想死,便交出十香軟骨三的解藥。”
衛白兒和吳中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司徒男,誰也想不到,原本半死的司徒男突然放聲大笑了起。臉上已經幹固的黑色血塊隨著抖動的臉皮不斷地往下掉。
“想不想死,我都得死,你認為此時我還會怕死麽?”司徒男跪在地上,一張猙獰的臉上掛著恐怖的微笑。
李詩茵冷笑一聲,道:“你當然該死,但是別逼我動手讓你一家人陪你上路,據我所知司徒大人府上有兩個小公子,一個七歲一個九歲,是麽?”
司徒男突然停止了笑聲,吃驚地問道:“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
李詩茵慢慢地抬劍指著司徒男的鼻子道:“我是誰並不重要,你不想想,我連烙王的護身符都有,想要你司徒大人一家人的命恐怕比拍死幾隻蒼蠅更簡單吧。”
司徒男一聽,慢慢地抬頭道:“要解藥並不難,隻要女俠答應不放過我兩個兒子,我司徒男別無他求。”
李詩茵慢慢地將長劍插入劍鞘,冷笑道:“濫殺無辜,隻有你這等豬狗不如的東西才做得出來。隻要你交出解藥,我便放過你一家。”
司徒男一聽,吃力地從懷中掏出一個藍色瓶子,突然臉色一變道:“糟糕,解藥掉了一瓶了。”
李詩茵身子一動,快速地將瓶子奪了過去,哈哈一笑道:“司徒大人,你若是早點交出解藥的話,也用不浪費那麽多時間了。”
司徒男搖頭道:“女俠並不知道,這十香軟骨散之解藥有兩瓶,藍色藥丸和紫色藥丸必須按照先後順序服下,若是順序不對或者隻服一種的話,恐怕會死得更快。”
李詩茵大吃一驚,急道:“那如何是好?此解藥還有誰有?”
司徒男低聲道:“司馬級以上的人才有,縱然是我能回宮恐怕一時半刻也找不到另外的解藥。”
李詩茵手中的長劍慢慢地落到司徒男的脖子上,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隻是雙眼周圍的皺紋顯得更深更恐怖。
真正想殺人的有兩種,一種人滿身都是殺氣,不管是表情還是目光都足以讓人感覺到死亡的氣息,而另外一種人會十分的平靜,甚至平靜得就像個大病初愈的人在溫暖的太陽光中閉目養神一般。
此時的李詩茵屬於後者,她也沒有想到經曆那麽多的波折扛回來的竟然是個廢物,如果司徒男沒有辦法救公主,縱然是殺他一萬次又有何用?
“司徒男,別逼我改變主意。”李詩茵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衛白兒,卻見她麵色紅潤,根本不像是中毒之人。突然,李詩茵猛地一驚:難道公主是回光返照?
司徒男慢慢地站起來,朝著李詩茵道:“請女俠相信我,縱然我回去也難逃一死了,不過解藥真的隻有大王才有。”
衛白兒奇怪地看著李詩茵,道:“女俠請放心,我似乎根本就沒有中毒。”說完,猛地一跺腳,直直地朝著懸崖底落去。
李詩茵猛喝一聲:“不要。”
這深穀有數十丈之深,平時裏李詩茵進出都要借助峭壁上自己釘上去的幾個銅釘才能來去自如。
衛白兒根本不知道這穀底到底有深,如此貿然的飛身下去,縱然是不中毒也是凶多吉少。
隻聽到穀底傳來一陣刀劍之聲,李詩茵暗道一聲:“不好,轉身縱了下去。”
借助著峭壁上的銅釘,李詩茵幾個起落穩穩地落到穀底。
隻見三個蒙麵紅衣女子圍著滿臉吃驚之色的衛白兒,似乎衛白兒做夢也想不到在這深山之中寸草不生的懸崖底下竟然有人。
“退下。”李詩茵沉喝一聲,三個紅衣女一見李詩茵,恭敬地退到一邊。
李詩茵看著衛白兒慢慢地將劍抽入鞘內,吃驚地發現三人手上的長劍已經被斬斷。
“白兒,你現在運動功力試試有沒有什麽不適。”李詩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衛白兒的武功根本就在自己和衛瞳之上了,而她隻不過是十多歲的孩子而已。這個公主到底是人是鬼?
衛白兒嗬嗬一笑,搖頭道:“我說過了,我根本就沒有中毒的。”
李詩茵開始相信了,其實在破廟她就應該想到的,能用內功衝開封泉穴道之人,不要說中了十香軟骨散之毒,縱然一個武林高手恐怕在短時間內也無法做到。
衛白兒抬頭看了看周圍,隻見在怒放的鮮花盡頭有一個石洞,洞口上寫著“絕情穀”三個暗紅色的字。
衛白兒奇怪地看著三個紅衣女子,笑聲地問道:“難道這裏便是女俠的家麽?”
李詩茵苦笑一聲,道:“不錯,一朝惹情絲,終身清苦淚。若想得永生,誓做絕情人。”
三個紅衣女子收劍垂首,恭敬地道:“屬下恭迎穀主。”
衛白兒高興地指著怒放的鮮花道:“這些,都是你們種的麽?好漂亮啊。”說完,朝著花叢走了過去。
李詩茵冷冷地看著衛白兒,這個天真的小公主,完全沒有帝王血統中的那股野蠻和霸道。
真的希望她是一個普通人,那樣天下便會少了更多的殺戳。
憑她一身深不可測的武功,必然能成為絕情穀最好的接班人。
隻是造化弄人,原本天真無邪的小孩子,在她的身後卻是無休止的殺與被殺。她的命運,牽動著整個天下和江湖的平靜。
“別碰那些花。”李詩茵見衛白兒在花叢前蹲了下去,沉聲道:“那不是花,是一顆顆絕情種子。”
衛白兒猛地一驚,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迅速地湧遍全身。她聞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在濃鬱的花香中,似乎有一股恐怖的氣息衝撞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女俠。”衛白兒驚恐地指隻花從下麵道:“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