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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蛇女

  陳癩子這個“禍害”離開村子的時候,大家謝天謝地、感恩涕零,就差點沒放鞭炮來慶祝了。


  爺爺的病,時好時壞,奶奶每天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照顧他,隻說上輩子作孽,嫁錯了人!雖是抱怨,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也隻能這麽下去了。


  爺爺那段時間,情況越來越嚴重了。清醒的時候少,瘋癲的時候多……


  在清醒的時候,爺爺做的事情就是問家人要筆墨紙硯,將“擒仙人”這門手藝,斷斷續續的給寫下來。他說傳到自己這一門了,不能讓老祖宗的手藝失傳,希望後人能繼承。


  隻可惜,他癡癡傻傻,半醒半瘋的。隻是把“擒仙人”當中的“擒五仙”寫出,剩下的來不及寫,就徹底的瘋癲了。


  爺爺傻之前,唯一做過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給我整了個“蛇女”媳婦!

  故事還得回到陳癩子的身上去。


  陳癩子在縣城當了大官,有了小轎車。回村子裏來了,也不張揚,竟然悄悄的將車開到了我家來,大包小包的東西不斷提。說是要彌補當年虧欠的事兒,要請“陳老”原諒。


  我爹看到他就火大,直接讓這人夾起滾,不要再進我家的家門。


  可陳癩子不走,還從車裏麵掏出了個公文包,裏麵厚厚的一疊錢,應該有一萬多。


  那時期的一萬塊,值老錢了,我媽有點心動,可我爹不要,還是讓他滾。


  兩人爭執間,居然就吵到了爺爺陳留。恰好他當時在清醒狀態,開口就問陳癩子,是不是關於他媳婦大肚子的事情?


  陳癩子驚訝的瞪大了眼,點了點頭,唉聲歎氣的。


  爺爺說了,那就走吧,天意如此。


  我爹拉著他,不讓他去。


  爺爺執意要去,也不讓我爹跟著。


  至於這一去,到底發生個啥事兒,我就不清楚了,畢竟沒有當事人的講述。


  因為爺爺回來之後,就徹底的瘋了!至於陳癩子和他媳婦,莫名其妙的死了。


  這事兒外麵傳得神乎其神,有人說他媳婦懷孕三年不生,陳先生去了一弄,她生了一窩小蛇。這蛇出來的時候,咬死了女人,嚇死了陳癩子。


  還有的說巨蟒複仇,在開車回去的路上,巨蟒攔路出了車禍,陳癩子死了,他媳婦難產死了。


  謠言越傳越甚,說啥的都有。


  這事兒直到瘋瘋癲癲的爺爺死了後,一個“招陰人”領著個八歲的小女孩兒來,才算有點頭緒。來人叫“李善水”,職業東北招陰人,跟爺爺是中介加朋友的關係。


  東北招陰人,拆開來看就明白了,陰人說的就是幹陰陽勾當的主兒,招陰人則是中介。他們走南闖北,誰家要遇到邪乎事兒,請了“招陰人”來看。如果是尋常鬼怪作祟,他們會幫你去請陰陽先生,如果是“野仙”作怪,就要找“擒仙人”了。


  李善水指著那小女孩兒就說了,這是陳癩子的女兒。她父母雙亡後,姑娘就暫時住在他那兒,謹遵吩咐等到八歲的時候送過來。


  我爹惱羞成怒,看著那八歲的姑娘就罵,說她老子禍害了我陳家一輩子。咋的?現在生個姑娘來,還要接著禍禍不是?

  李善水也是個“管殺不管埋”的主兒。他說這事兒是“陳先生”的交代,他作為個朋友,養了八年,仁至義盡。現在送上門了,讓我父母看著辦!

  我媽看著那小女孩兒就怕,用她的話來說……如果仔細瞅,能看到這姑娘是雙瞳孔。平時正常人,偶爾變成豎孔,跟蛇似的。


  李善水就笑了,說這有啥稀奇的,項羽還是雙瞳孔呢。


  說完這些,他準備就走,我爹急了。拉著他,忌憚的看著小女孩兒,躲在一邊就問李善水,說他送個“蛇女”過來,這可咋整?


  李善水讓我爹看著辦,是攆出去,還是養著當“童養媳”,那都隨便。


  於是,從此我家裏,多了一個成員……陳青青!


  陳青青跟常人女孩兒無異,一開始在家裏麵不愛說話,父母還咯應她。但後來村裏有條狗得了狂犬病,我那時候才剛滿月,俺娘放我在院子裏麵曬太陽,自己進屋去抬“醃菜缸”。


  狗衝著我來了,陳青青拚命保護我,給咬得血淋淋的,一瞪那瘋狗,居然給它嚇得跑了。


  就打這以後,我一家人再也沒嫌棄過她,當她是自家人似的。


  後來我長大了,聽村裏人說過爺爺那點陳年老事,對“擒仙人”感興趣想學。俺爹不讓,還說我爺爺就搞這些封建迷信丟了命,將半卷“擒五仙”給藏了起來,不讓我找著。


  還是陳青青,這丫頭也不知道咋搞的,大半夜的偷摸進屋子去找。農村的屋子黑漆漆的,晚上根本看不清楚。但她居然能在房梁上看到“擒五仙”,還能給我偷出來。


  從小我就愛專研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半卷“擒五仙”背得滾瓜爛熟,卻無用武之地。後來讀書不中用,混了個高中文憑,就跑出去打工了。


  臨走前,我爹擺了一桌席,整了兩瓶燒刀子。豪言壯語的告訴我,好男兒誌在四方,出去混了,要混不出個人樣就甭回來。


  我娘翻白眼兒罵他不正經,那有這樣說話的?她趁著陳青青去廚房端菜,偷摸的告訴我,趕緊出去苦錢,苦了錢,回來娶陳青青,讓她好抱大孫子。


  我當時漲紅了臉,說我娘這話才不正經,陳青青那是我姐,我是她弟,咋能幹這牲口的事情。


  俺娘一個爆栗子敲我頭上,說沒有血緣關係的,本來就是童養媳!


  我剛想反駁她,陳青青出來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第二天也沒給他們打招呼,生怕大家難過,就偷摸著出去了。


  我也沒多大能力,走不出去多遠,第一次出遠門,加上沒文憑、沒嘴巴,隻能在縣城找了一份“挑砂漿”的活兒。


  當時建築工地要建房,原地打地基。這挖掘機幾下鏟下去,師傅就停下了,腦袋支出窗口就衝著我們下苦力的喊,說是讓我們去看看,到底挖出啥玩意兒了?


  大家朝著前麵一圍一瞅,竟然是口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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