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激怒
“胡鬧,我是表哥的親人,她一個勞民的種怎麽能同我比?”林月慈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心裏到底是有點不自信。
“您的心情奴婢理解,可得有個好法子不是?”
“你有主意?”林月慈問。
“奴婢不比姑娘聰明,哪裏有什麽主意呢?奴婢隻知道要護著姑娘,不讓姑娘挨了那妖婦的欺負。”
“說說你怎麽想的。”林月慈就喜歡聽這種別人臣服於她的話。
那侍女伺候她的時日不算短了,幾乎是把她的性格摸的個一清二楚,知道說什麽話會讓她生氣,說什麽話會讓她信任。
“那巧翠這般猖狂無非是仗著背後有咱們殿下,那姑娘您找一個比衡王殿下還厲害的不就成了?讓咱們殿下沒法兒再護著她。”
林月慈聽進了心裏,但還是覺得不太好。
“表哥知道了會生我氣吧?”
“姑娘!您這是為殿下好,不然殿下讓巧翠哄的分不清了東南西北,以後還能有什麽好前程了?眼下正是同禹王爭儲的關鍵時候,依奴婢看,那巧翠就是禹王那夥人派來攪亂殿下的。”
最好一句和林月慈心裏的猜想不謀而合。
“那……可是我還是不敢,這樣表哥會生氣的。”
“姑娘,您想一想,以後殿下若是敗給了禹王,巧翠還能跟著他嗎?到時候巧翠一腳把殿下踹了,心裏難過和生氣的不還是殿下嗎?趁他們的感情還沒到天長地久時,趕快出手,長痛不如短痛。”
“對,你說的對,我這樣雖然對不住表哥,但我是為咱們整個林家的前程著想的,就這麽辦!可是我應該找誰啊?”
“姑娘忘了,過幾日宮裏頭娘娘不是請您進去說話兒嗎?那時候皇上也在,您明白了嗎?”
“明白!”聽到這兒林月慈有些興奮起來“這件事一舉兩得,一是除去了巧翠,二是讓皇上知道禹王在派人擾亂表哥,這是沒安好心,就這麽定了!”
當天晚上,白楚恒就收到了事情已成的紙條,他倒是有些不奇怪。
林月慈,林家如今唯一的姑娘,從小油皮沒破過半點,千恩萬愛的被養大,人人都護著她,這種人想事十分簡單,不會深思熟慮。
而且小女生的嫉妒心十分強,從她十分厭煩蘇韻瑤就能看得出來,而那同蘇韻瑤有著幾分相似的臉的巧翠,自然是一頭撞在了林月慈的嫉妒上,她收拾不了蘇韻瑤,就隻能拿巧翠撒氣了。
秦曼槐身子好了以後,剛出自己院門,就看著整個家猶如煥然一新一般,處處是紅的紫的,美是美了,但是看著眼花繚亂的。
“這幾個孩子。”秦曼槐嘴上雖然不悅,但從她的笑容不難看出,她很開心。
秋媽媽上前道“幾位姑娘真是有心了。”
“你一會兒吩咐庫房,別委屈了幾位姑娘,她們要是花了自己的零用就補齊。”
“是,大夫人。”
蘇婉瑤、蘇錦瑤、還有蘇應宸,兩個在軟塌上吃著炒香的瓜子,一個在一旁看書,不遠處的小幾上燒著茶水,還有一小盞的香,盞中盈盈生壁,似有煙霞嫋嫋,茶香沁人心脾,順著茶盅的空子一絲一絲的茶香往出冒。
翻開一頁書,蘇應宸按了按太陽穴,這會兒他覺得有些勞累。
看書看的久了,難免頭暈腦脹一些。
“八哥哥過來坐。”蘇錦瑤將位置移開了一些給他“過來嚐嚐這瓜子,炒的玫瑰香的,一會兒還有茶吃呢。”
蘇應宸也不客氣,接過了那把瓜子。
還沒等吃進嘴他就能聞見濃濃的玫瑰香,瓜子皮呈暗色,估計是被炒的緣故,裏頭的瓜子仁特別好吃,越嚼越香。
“八哥哥這是怎麽了?心情不好?”蘇婉瑤問。
心情不好是自然的,蘇應宸打小就把秦曼槐當成他的親生母親,可他同父同母的親哥哥卻下了毒給秦曼槐,他夾在中間明知道是蘇應宵的不對,卻什麽也不能做。
和兄長起衝突那是不孝不義,這是他從小就學的東西。
可看著秦曼槐當時發病,蘇應宸這心裏別急多難過了,知道是蘇應宵下的毒時他都有心拿把刀衝去家祠。
可學了這麽多年的禮義廉恥告訴他,絕對不能這麽做。
雖然心裏一直自責、難過,可是蘇應宸沒法兒同兩個妹妹說這些,隻能笑嗬嗬的說了句沒事,接著繼續吃手裏的瓜子。
秦曼槐進來,蘇應宸有些慌忙的起身,笑也笑不出來,但也是真心為她痊愈而高興。
“大夫人身子怎麽樣了?”
“讓你費心了。”秦曼槐指著一旁的位置“快坐,都是要成婚的人了,也得學會關心人了,咱們家宸哥兒真是長大了。”
蘇錦瑤又取出來一些瓜子給秦曼槐“大夫人有所不知,您養身子這些天八哥哥連笑都不笑一下,整體耷拉個臉,還常常去家祠求老祖宗呢。”
她沒同秦曼槐說的是,有兩次蘇應宸去家祠,和蘇應宵吵了起來,蘇應宵罵他不知好歹,胳膊肘朝外拐,蘇應宸先是不屑與他爭執,可蘇應宵正是禁足的難以忍受的時候,總是沒事閑的激怒蘇應宸。
一會兒說秦曼槐中毒是她活該,一會兒又說那毒應該下的狠一些,沒毒死她可真是手下留情。
氣的蘇應宸實在忍不住了,掄著拳頭就準備和蘇應宵動手,之前因為蘇應宵將蘇婉瑤推進水裏,兄弟兩個已經動過一次手了,可這次蘇應宸的拳頭卻沒打在蘇應宵的臉上。
“你怎麽不打我?你這個孬種!”蘇應宵扯著他的領子,一邊心裏頭害怕他真的動手,所以一直在暗自躲避,一會兒又繼續出言刺激他。
蘇應宸緊緊咬著嘴唇,到最後還是放下了捏緊的拳頭。
“人渣一個,同你動手我怕髒了我的拳頭!”
“說的那麽冠冕堂皇做什麽?你當我這個做哥哥的不明白你心裏那點子打算?”蘇應宵冷笑了兩聲,嘲諷道“大夫人背後有涇陽侯府撐腰,她姐姐嫁到了揚州侯府,無論是哪對你都有助益,之所以和我母親撇清關係,不就是因為你想討好大夫人嗎?說我是人渣,你又比我強到哪去了?”
這般沒有道理的話從蘇應宵嘴裏說出來,蘇應宸反倒是沒那麽生氣了。
他這個做兄長的,別人可能不了解,但蘇應宸實在是不得不了解。
要說出息,他是半點也沒有,人家前程似錦,他隻能暗地裏抱怨沒人替他打點,抱怨家裏頭不給他尋個有油水的官兒做,之前在蒼柏閣念書時,蘇應宵三天兩頭這疼那疼,好吃懶做一個頂三個,讀了大半年還大字不識幾個,就這樣文不成武不就的,誰能替他打點前程去?
一個人的缺點越多,就越看不出自己到底是什麽樣子。
“公道自在人心,從小聖賢人教我的就是不與心懷不軌的人同行,無論那個人是我的生母,或是我的親哥哥,天地君親師,人要對得起天地,忠於君王,愛護親人,感恩親師,但這話的前提是,君王一心為民,親人教導的正確,親師不教與孩童錯誤。”
“別在那兒說什麽文縐縐的東西,老子聽不懂!”蘇應宵擺了擺手“現在不管你硬氣到哪去,我就一句話,我是衡王的舅兄,以後他做了皇上好吃好喝少不得我的,那時候你可別又倒貼上了,讓人看磕磣!”
“大逆不道,不知所謂!”蘇應宸點燃了幾支香,扇滅了香上的火星“如今皇上正值盛年,怎的大哥哥如此厲害,都想著替一國之君定儲君了?這話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裏,怕是大哥哥的屍首都未必能尋的全!”
“你不必嚇唬我,如今尋京城誰人不知禹王失勢,衡王絕對是繼承大統的那個?到時候我等著你跪在我腳下求我提攜你!”
蘇應宵邊說還邊不屑的撇過頭,一臉的傲氣。
“隨你眼下的白日夢做的多麽好,我不稀罕。”蘇應宸從蒲團上站起來“大夫人要給你再送床被子來,可你還是不知悔改,我看也不用擔心你冷熱與否了。”
出了家祠,蘇應宸就去找了秦曼槐安排的那給蘇應宵送被子的,兩句話就阻止了送被子這件事。
大冬天的,家祠裏陰冷不已,隻有兩床破褥子上頭放著被,那被上還有幾塊補丁,蓋起來又粗糙又不厚重,冷的蘇應宵心肝仿佛都打著顫。
這個懲罰絕對比打幾板子還讓人遭罪,尤其蘇應宵身子骨不好,前陣子還挨了板子,沒人給上藥也吃不著大魚大肉補養,每天就是清水白菜,吃的蘇應宵臉都要綠了。
“等我出去了,你們幾個都給我等著,看我不挨個收拾!”抱著自己的膝蓋,蘇應宵吸著鼻涕說。
雖然沒人在意他的身子骨,可終究他是蘇耀的兒子,犯下再大的錯也不能凍死不是?所以蘇耀下令,每天下午和下半夜降溫厲害時,可以給家祠裏各點上兩個時辰的炭盆,以供他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