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一:孫子
璃笙得了小蝶的紙條,到了傾寧軒的假山附近,聽小蝶說完後連忙趕回了沁竹軒。
“姑娘,有事。”
“什麽事?”蘇韻瑤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是太子被下了什麽處罰。
“七姑娘孩子落胎了。”
“什麽?”蘇韻瑤坐直了身子“什麽時候的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就是這兩天,小蝶約奴婢出去時說的,這會兒二娘子都氣壞了,聽說衡王殿下壓根兒沒管這事,小蝶說七姑娘的落胎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曹氏生氣很正常,七姐姐爬上了衡王的床,她一向引以為傲,可如今七姐姐孩子落胎,對於曹氏來說就沒有了以後好日子的保障,這件事咱們家人是不是都不知道,隻有小蝶知道告訴了你?”
璃笙點了點頭。
“那就別同旁人說了,沒得將小蝶暴露出來。”
“十姑娘也不說嗎?”璃笙不明白。
“不能說,十姐姐要是知道了七姐姐的事,估計得興奮的幾宿幾宿睡不著,傳到曹氏耳朵裏不是又把小蝶暴露出來了嗎?等著吧,沒準兒衡王府自己把這個消息透出來了。”
可蘇韻瑤覺得可能性不大。
皇上如今生太子的氣,一定會把栽培的重心暫時放在衡王的身上,若是衡王府此時出了個這樣的岔子,那皇上難免會認為他後院混亂,幾個女子都管不住,將來如何做皇上?
其實皇上最喜歡的是陸遠逸,奈何陸遠逸隻是他兄弟的兒子,並非他所生,這個皇位傳不到他頭上去。
蘇韻瑤扶著杖子和頌音緩緩起身,一瘸一拐的到院子裏走了走。
昨夜剛下了雪,雪不小,但是沒多冷,這會兒院子裏的雪都被灑掃幹淨了,亭子裏預備上了溫熱的茶水,屜子裏是熱騰騰的點心,還有幾盤果子擺在那兒。
“太子殿下的事到如今還沒個說法,也不知結局會怎麽樣。”蘇錦瑤歎著氣說。
“太子殿下一心為民,就算有個別煽風點火的我相信還是很多百姓站在他那邊的,何況廢了他就隻剩下衡王了,若是衡王做了皇帝,那他們可真是一天好日子都沒有了。”
“但林家勢力實在太大,我擔心…”
“我相信皇上,他要真是那種輕易被蒙蔽的人,也不至於在龍椅上坐了這麽些年。”
可事實卻令蘇韻瑤想不到,應該說是想到了,可是不敢那麽想。
一個月後,塵埃落定,太子被廢為禹王,太子的人選暫時沒定,但看意思應該不會是禹王了,立衡王為太子是早晚的事。
這一舉動,滿朝嘩然。
除了林家那些個黨羽,整天上朝時拿出一種‘你能奈我何啊?’的表情,向著太子這邊的人一個個擰著眉毛,都像白景嶽和蘇耀等人一樣,對皇上失望對朝廷傷心,整日麵無表情的站在那兒,皇上不問他們就不說。
隻不過這已經算是對太子較輕的懲罰了,隻是貶為禹王,並非是什麽庶人,也沒關進大牢,就連程濤這麽個林太尉嘴裏的‘幫凶’也完好無損的被放了出來。
不過回到了程家,程濤那心裏,就像是拿滾油烹過似的,正好盛桂芝說去蘇家看看他幾個表妹,於是他帶著幾壇子好酒就去了。
蘇韻瑤吃不了酒,就看著程濤吃。
“當初在南方治理水患的時候,沒有一個人來幫忙,幫難民抬東西,給難民發糧食,都是禹王親力親為,放在衡王身上他能嗎他?禹王對難民做出的貢獻我說都說不完,怎麽到林太尉嘴裏就是半點也沒有了?那些個奸詐佞臣,休想我揚州侯府理他們半分!若是未來真就是衡王當了皇上,那我就帶著我父親母親和桂芝,到南方的莊子裏討生活去,這侯府爵位不要也罷!”
“你又說醉話了。”盛桂芝十分心疼,輕輕的拿著帕子替他擦著汗“總還會有法子的。”
“有什麽法子?還能讓那些來狀告的難民們改口不成?說不準他們有什麽把柄軟處在林太尉手上拿捏著,也說不定他們收了林太尉多少好處呢!人證在,物證丟了,這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沒法子了!”
說著,程濤抹了一把臉,特別無奈的擺了擺手。
蘇墨瑤看著這場景,心裏頭酸酸的,像是有一隻手揪著一樣難受。
程濤堂堂七尺男兒,竟然在一群姑娘麵前落了淚,那淚中包含的不僅是心酸和替禹王委屈,更多的是對朝廷的失望,對林太尉和林家人的憎恨,對皇上的無奈和傷心。
“表哥,快別哭了,一定會好起來的!”蘇墨瑤的語氣酸酸的,幾乎也要哭出來。
而那邊的蘇錦瑤和蘇婉瑤已經沒出息的落下了淚。
“好了,禹王被貶,可咱們的日子還得過啊!振作起來,他林太尉能編造禹王的錯誤,咱們也不是抓不到衡王的錯處,表哥,你認識的人比我們姑娘家要多,仔細打聽總有些線索能利用上,到時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再讓皇上立禹王為太子就是了!”蘇韻瑤寬慰著說,順手又往杯盞裏替程濤倒了些茶水。
他實在是吃酒吃醉了,最裏頭的是酒是茶水他都分辨不出來了。
“你表妹說的是,你這個大老爺們怎麽不如一個姑娘想的通透?”盛桂芝說“咱們好好過日子,能幫上禹王的就幫一把,林太尉編造證據,咱們不能欺君,但是可以找證據,我就不信了,他衡王和林家那麽幹淨?不可能!”
“對!”蘇墨瑤也打氣著說“眼看著要過年了,哭什麽哭,沒得招晦氣!”
過了一月份後,蘇婧瑤的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了下來,如今可真是如了朱氏的願,是個將近八斤的大胖小子,生他時差點子大難產生不下來。
蘇韻瑤的腳好了不少,可以簡單的走一走,聽聞二姐姐生了孩子,這就趕忙著要去古家看。
孩子特別胖乎,眼睛大大的,水靈靈的,就是鼻子有些塌,這點像是隨了朱氏,和古襄怡很像,不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是乍眼一看也能看出他們是姐弟。
蘇婉瑤說這孩子和古襄怡特別像,被蘇婧瑤打趣道“這還是個奶娃娃呢,一天變一個樣兒,哪裏就像了?等再大一些再看也來得及。”
古襄怡的兩隻小肉手扒著弟弟的搖籃,學著蘇墨瑤的樣子一點一點的悠著,小孩子好奇心特別重,好幾次她都伸出手想摸弟弟的鼻子,好在被蘇墨瑤攔住了。
令蘇婧瑤覺得比較滿足的是,婆母朱氏在孫子出生後,待孫女依舊不錯,古襄怡這陣子反而和朱氏關係更加親近了,弄的蘇婧瑤是哭笑不得的。
“孩子取了名兒嗎?”蘇韻瑤問。
“取了。”蘇婧瑤一臉的慈母笑看著兒子,輕輕握著他的手“叫古長青,願他永遠活的好,像常青樹一般。”
“好聽是好聽。”蘇墨瑤拄著腮說“可古長青剛聽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二姐夫的父親呢,名字未免老了些。”
“你懂什麽,這是好意頭!”蘇韻瑤笑吟吟的挽住了蘇墨瑤的手“這下好了,平安生下個大胖小子,以後二姐姐在這個家的地位就是更上一層樓啊!”
“哪裏就像你說的一樣了!”蘇婧瑤不好意思的說。
古長青的啼哭聲瞬間響徹整個房間,嚇得古襄怡一下坐在了蘇墨瑤的腿上,睜著滴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搖籃裏的小人兒,指著他說“他…他哭了…”
“對,長青哭了。”蘇墨瑤就勢將她抱在了懷裏“等奶娘給他喂奶,怡兒先同小姨玩會兒成嗎?”
古襄怡點了點頭,不等蘇墨瑤帶她,她自己就小步跑著去取了一堆小玩意兒,你分一個角色我分一個角色,像是戲曲班子裏頭唱戲的似的。
“呦,咱們怡兒可真是厲害!以後肯定有出息!”蘇墨瑤邊說邊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古長青比他姐姐強,鬧一會兒哭一會兒之後就消停了,還記得古襄怡剛出生那陣,哭起來恨不能讓大街上的人都聽見,鬧起來恨不能上祖宗牌位上頭玩兩圈,看著她的弟弟沒像她那般淘氣,蘇婧瑤這也算是放心了。
“怡兒剛出生的時候,我想著她能安穩點,像個大家閨秀一樣,所以取了個芳兒為她的小名兒,不承想這名字取的可真是半點沒用,俗話說三歲看老,怡兒這以後啊,怕是得比墨兒還淘氣。”
“同我有何關係?”蘇墨瑤一撅嘴說“二姐姐可別冤枉了我,我同趙媽媽學了好些天繡花,你看看我這指頭尖,都被紮破四五次了。”
蘇婧瑤還真就認真的看了看她的手,然後問“所以呢?你那花樣繡的如何?”
蘇墨瑤一時間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蘇婉瑤一點麵子也沒給她留,大聲道“趙媽媽教十姐姐的是繡杜鵑,結果十姐姐繡了一團亂線,找了十來個人問全看不出那是什麽,氣的十姐姐呦,埋頭又苦繡了兩天,後來幹脆就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