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愛以恨為名
極樂的顧恒猶豫地帶走官朔之際,匆匆離開的龍野拓原卻在迅速趕往醫院的路上,時速已超過限製,他卻還時刻命令司機開得更快一點,讓身旁的何原疑惑不已。
“老大,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何原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終於按捺不住地回頭問道。
明明一開始還說得挺好的,怎麽突然說走就走,這老大還真是陰晴不定,一下子西,一下子東的。
龍野拓原看了他一眼,從方才皺到現在的眉一直沒有舒展開過,他抽出根香煙,對方立刻給他點火,“醫院。”
抽了一小口,吐出的白霧也包含了滿腔的愁緒,纏繞不去。
叮的合上打火機,何原愣了一下,他搔搔後腦勺,仔細一想竟立刻變了臉色,“…老大的意思是……嫂子出事了??!!”
他的嗓音出奇的大,到最後還有些吃驚地變了聲,驚人的話惹得前方的司機也擔憂地從後視鏡看向自家主子,但還是被一個眼神嚇回了神,忙認真開好車。
天!誰都知道自家老大可不是吃素的,他的脾氣可是能活生生嚇死一個人,這嫂子要是出事了…
那還得了?!!
何原臉色變了好幾種顏色,他雙手抖了抖,不知該說些什麽好,隻知道這下可麻煩了,這嫂子防身招術都不會,又還躺在病床上,要是被挾持了怎麽會反抗。
要是受傷的話老大豈不是更要擔心死了,別看這老大花心無情模樣,其實心裏是完全離不開嫂子的,就算做得再狠,也是為了留住對方。
被追問的龍野拓原隻是沉默地抽著煙,他吐出一口煙霧,朦朧中看不出他的眼神以及表情,何原還想問些什麽時,卻隻聽見轎車突然踩下刹車,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咯咯的刺耳聲音來。
他往前看去,發現那個大醫院上的紅十字開始蒙上一層詭異的氣息,旁邊的大樹上正有鳥群在嘰嘰喳喳叫著,此時路上行人也開始變多,陽光更加燦爛。
龍野拓原不緊不慢地下了車,他將煙頭扔在地上,擦得反光的皮鞋在其上輕輕踩了幾下,透過陰鬱的雙眼看著醫院裏邊,他靜靜命令道,“何原跟我來,其他人原地等候,不要隨意走動。”
“是!!”
一群黑衣大漢立刻收斂身子啪地行了個禮,恭敬地應了聲是。
龍野拓原輕輕地點頭,然後雙手置於衣袋裏,緩慢地領著何原走進醫院,他的身高本就是一大優勢,又長著一張極為帥氣迷人的臉,登時將醫院裏的護士和病人們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隻是渾身透出的陰鬱氣息卻還是嚇退了一幹人,誰也不敢輕易地上去主動問候,怕的便是他完全忽略了旁邊一切事物的態度。
何原心裏也是極擔心鍾書綺的安全,他手腳利索地上前按了電梯樓層,又很靈敏地主動上前觀看走道裏的情況。
但當到了鍾書綺病房前時,龍野拓原卻攔下了他,他朝何原搖搖頭,然後親自上前去開門,靜靜旋開門把,龍野拓原輕輕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情景確實令他皺起了眉頭,連眼神也暗淡了下來。
隻見房間裏坐的站的共有五個男人,還有一個女人,其中一個似乎地位較大,坐在沙發上擁著卷發美人,神情懶散卻不失魄力,年數不高,大概三十出頭。
而他擔憂的那個人此時正倒在病床上,全身瑟抖著,他似乎在隱忍些什麽,隻是捂著嘴不發出任何聲音,那骨折的小腿很可憐地搭在床邊,看得出似被虐待過。
那聲痛苦的尖叫,一定是因為被按壓了傷口而突然發出的。
可憐的寶貝。
龍野拓原心裏暗暗歎了口氣,周身頓時又起了一層陰鬱的氣息,他伸手止住何原的腳步,迎著對方的目光獨自走了進去。
“龍野先生,”對方見一身黑色風衣的龍野拓原,眼前發亮地立刻站起身來,他鬆開緊攬著女人細腰的手,啪嗒啪嗒地走上前去,“真是有幸,龍野先生居然會來。”
說話的人也是一身黑色西裝,三十出頭的年紀給他添加了不少威懾力以及滄桑之感,仍是頗有英氣的臉孔卻散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神情,那雙黑色瞳眼,納入了許多陰險及防備。
床上的鍾書綺聽到男人的話,身體便是僵了僵,他睜開眼睛,看向那個令自己痛苦不已的男人,眼裏登時就蓄滿了淚水。
拓原。
那是他深愛著的拓原。
可是。
應該是過去深愛著的拓原。
打量了男人許久,龍野拓原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他走到男人前方,淡淡道,“真是有幸,我居然不認識你。”
眼前的這個人看起來極為眼熟,特別像他認識合作過的某個人,隻是暫時腦子很難轉過來,什麽都難以去辨析。
“不認識我沒關係,”男人倒無所謂地笑笑,他理理衣領,語氣輕鬆得像在說些家常話,“重要的是我認識龍野先生便好,知道今天龍野先生想和顧恒確定合同,所以才想盡快見上龍野先生一麵。”
眼角的餘光若有若無地瞥了鍾書綺一眼,他突然笑了一下,很溫和,像條眼鏡蛇一般危險,“所以,不得已之下才會冒犯龍野先生的寶貝戀人,真是抱歉了。”
雖說是歉意之話,但龍野拓原還是皺起了雙眉,他暗暗嗬了口氣,心想眼前這個男人絕非善類。
對方分明就是想用鍾書綺來威脅他,字裏行間都是凶狠氣息。
“你找錯人了。”對上鍾書綺的雙眼時,龍野拓原說得有些冷淡,他鎮靜自若,臉上看不出一絲波瀾,完全是一個在黑道中打滾摸爬了好幾年的老手形象了,“你想做什麽,何不直說?”
男人“嗤”地笑了一聲,他接過手下恭敬遞來的香煙,緩緩地在掌中敲了幾下,湊近手下打開的火機,紅色火焰發出的光澤打在他的臉上,照出一片陰險來,“龍野先生聰明無比,應該會知曉我阻止你和顧恒簽合同的目的吧。”
似乎是對自己的話有十足的把握,男人也不等龍野拓原回話,他繞過一旁一直皺著眉頭卻強顏歡笑的女人,徑直坐在了病床上,男人歎了口氣,將仍然心有餘悸的鍾書綺扶直了起來,他用袖子給對方擦掉淚痕,嘖嘖了兩聲,“龍野先生的眼光確實不錯,這麽張精致的臉孔,眼睛還是藍色的,是個混血兒吧,確實是個美人。”
“不…”鍾書綺掙紮著想甩開對方的手,但對方的力氣卻奇大無比,看著無害實際上卻疼到了骨裏,男人的氣息讓他一直都恐懼到了極點,向來都害怕陌生人的鍾書綺隻能將目光微微移向龍野拓原,不料對方卻隻是冷淡對待。
這讓他原本千瘡百孔的心又被狠狠劃上一刀,血流不止。
“你說,你想我做什麽。”龍野拓原淡淡地回應他,誰也不知道他的雙拳已經握緊,呼吸已經沉重,全身血液已經沸騰,當然,更沒有人知道他內心深處對鍾書綺那份難言的擔憂之感。
“龍野先生果真是非同凡響,”男人一聽對方說這話,才得意洋洋地鬆開手,他吐著白色煙霧,朝女人伸出了手,“…我嘛,隻是想讓龍野先生這次的合作對象轉一轉,改成跟我合作,我可以讓龍野先生的貨在國內或者國外順利流動,而且是長期,警察那邊你也不用擔心,一切都會順利。”
“這麽說,”龍野拓原鬆鬆領帶,雙眸微微眯起,“打了電話做了那麽多事就是為了阻止我跟顧恒的合作,之前怎麽不直接提出,而要在這時候提出?”
“什麽時候都無所謂。”
男人接過女人從包包裏拿出來的幾張白紙,他隨便翻翻,然後取出隨身帶著的鋼筆,緩緩旋開筆蓋,“龍野先生,這麽誘人的條件還不能吸引你的話,那我可就真的沒辦法了,隻不過,手下可能會不聽話,要是誤傷了龍野先生的戀人的話,可就不好了。”
嗬嗬笑了幾聲,男人說得風輕雲淡,實質卻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受得到其下的波濤洶湧,他的眼神是帶著威脅的陰險,就像狐狸一般,狡詐多端。
鍾書綺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裏卻知曉龍野拓原即使再心軟,也不可為了他而反悔當初與他人的合作,他咬咬唇,朝龍野拓原輕搖著頭,嘴裏吐出人耳聽不見的聲音,“不可以…不可以……”
他不想在恨過對方,想要對對方死心的時候還讓自己間接涉及對方的事業。
“可惜我已經和顧恒約定好了。”龍野拓原其實是看出了鍾書綺的心思,他暗暗歎了口氣,冷淡地對男人說道。
男人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眼睛裏迸出激烈的火花來,他握著鋼筆的手愈加緊了,“龍野先生,我是很有誠意地想要和你合作,隻是龍野先生似乎不太樂意,我的條件比顧恒的要高很多,而且,鍾先生也完好無損,龍野先生還不滿意?”
病床向下凹了很多,男人向鍾書綺靠近了些,他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著鍾書綺瞧,壓低的嗓音直戳人內心,“龍野先生是龍野家族最優秀的領導人,我想同樣在道上走著,龍野先生應該會是顧大局的人吧,我希望您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是否和我合作。”
這幾句話用的語氣確實是嚴肅的認真,龍野拓原抬頭正眼看著對方,隱約能從那男人身上看出幾縷怨恨,幾縷無奈。
對方說得對,他一心想要家族能夠一直興旺下去,不僅是在國內,而且是世界,用的手段陰狠毒辣,但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為了家族。
男人開出的條件確實有利於自己,如若他不答應,拒絕這合作,不僅會失去擴大家族統領的範圍,而且鍾書綺也會極危險。
顧大局,自然要顧到底。
“怎麽樣,”男人再次笑起來,他吐出白色煙霧,將手中的文件及鋼筆遞了過去,“龍野先生可是考慮好了,合作不合作可全由你決定,而好處壞處自然不必我明說。”
唇角揚起合適的弧度來,男人背對著光芒而坐,此時的陽光正好在他背後打出一片亮光,將他的皮膚照得如同透明一般。
卷發女人站在一旁,滿眼愛戀地盯著他看,右手不知不覺地撫上平坦的腹部,散發出仁慈來。
孩子,你爸爸很優秀。
有人猶豫有人憂,鍾書綺因為疼痛而不敢輕易動彈,他看著考慮的龍野拓原,雙眉緊緊蹙起,卻無法阻止對方的思想以及行動。
拓原。
你這樣會讓我很難割舍,很難。
“有好處的事情沒道理不做,”龍野拓原想了想,突然鬆展雙眉笑了起來,他伸手拿過對方手裏的文件,唰唰地寫下了字跡清晰且硬挺的名字,“祝我們合作愉快。”
對方的態度轉得太快,男人一瞬間反應不過來,幾秒後才眉開眼笑,他大方地站起身來,朝對方伸出手,“能與龍野先生合作,真是三生有幸。”
兩雙富有力量的手相交而握,平靜的背後卻是暗流湧動。
女人收好文件,靜靜地背起包包,她皺起雙眉,心裏悲歎不已,右手一直放在腹部上。
男人與龍野拓原說了幾句客套話後,便摟過女人領著幾個手下走了,啪噠啪噠地踩著地板,走到門外時,他突然停了下來。
“對了,龍野先生,”男人的聲音低沉嚴肅,“我的名字,是沈易然。”
不等對方回應,他便再次領著一群人走了,不久後腳步聲便消失了。
沈易然。
沈家的人。
龍野拓原對於對方的身份也隻是想了想,他暫時嗬了口氣,在重新恢複沉默的房間裏看著鍾書綺。
鍾書綺仍然就著方才的姿勢倒在病床上,他雙手緊握著白色床單,身體微微抖動,眼角溢出透明的液體來,濡濕了被子。
“寶貝,”大步走了上去,龍野拓原輕輕地叫了他一聲,坐在床上,“腿傷怎麽樣了。”
鍾書綺避開他想撫摸自己的手,將臉埋進被單裏,許久之後才傳出哽咽顫抖的聲音來,“你還來做什麽,我們已經沒任何關係了。”
龍野拓原一愣,伸過去的手僵在了半空,看著這樣的鍾書綺,他的心裏無比糾結複雜,但雙眼卻透出陰冷的光芒來,他牙一咬,將鍾書綺扯了過來,兩指捏住尖美的下巴,龍野拓原看著對方滿是淚痕的臉孔冷笑起來,“寶貝,你真是翅膀硬了是麽,不久前居然還敢跳樓逃出來,現在還敢這樣跟我說話,你以為我真是為你而來的麽,我是為了工作,而不是你。”
語罷,鍾書綺眼中的淚水也滑了下來,對方一怔,滿目悲哀,看得龍野拓原心裏愈發疼痛。
“…拓原,”鍾書綺咬著下唇,骨折的腿因為對方的扯動而再次弄疼,他抹去臉上的淚水,“我已經求過你了,不愛我就放了我,我已經很累很累了。”
沒有上次的苦苦哀求,鍾書綺用的是很疲乏很悲傷的語氣,他看著龍野拓原冰冷的雙眼,緩緩說著。
愛又能怎樣,對方終究不愛自己,他做得再好也換不回一點愛。
“寶貝,發發女人脾氣也該適可而止了,”龍野拓原按壓住內心的疼惜,他拉過對方,將僵硬的柔軟身體按在懷裏,對方愈要逃離,他卻愈要束縛對方,用的卻不是愛,而是恨與哀,“我說過,你敢逃我就打斷你的腿,現在看來,你是逃不掉的,所以最好別說些讓我生氣的話,乖乖的聽話。”
內心很依賴龍野拓原的懷抱,但此時的鍾書綺卻感到格外的心寒,他
咬咬唇,拚命忍住淚水的洶湧,用力推開龍野拓原,鍾書綺一不小心便翻下了病床,跌坐在地上全身顫抖,無法動彈。
“你太自私了…太自私了……”指甲在地板上抓撓著,發出刺耳的咯咯聲音來,鍾書綺低著頭不去看對方,“…拓原,我不要愛了……再也不要愛了……放過我吧……我們就這樣了,好不好……算我最後一次求你了,最後一次求你了……”
傷透了的心,再也奢侈不了一點點的愛,為了這愛,他付出了所有的所有,可最後換回的總是傷害,他太累了,很累很累。
龍野拓原看著脆弱的鍾書綺,雙眉在不知不覺中蹙起了,那些充斥疲乏和疼痛的話深深戳痛了內心,可他就像被點了穴一樣,想要動彈卻始終動彈不了。
他想要上前去摟抱那柔弱的身軀,可是思想阻止了他,讓他掉進複雜無邊的深淵。
“…這裏,”鍾書綺右手緊緊胸口處,他深吸了口氣,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看著他,最後竟露出了淒美的笑容來,但幹裂的紅唇微微扯動,便滲出了血珠,“以前隻為你跳動,但是現在,已經在一點一點地衰老,死亡,所以,拓原,我愛你,可是,我不敢再愛。”
心髒微微跳動著,每一下都在宣告著,他愛眼前這個人愛得發瘋,愛得無法自拔。
不是說想戒就戒得了。
那緩緩道出的話瞬間便擊碎了龍野拓原全部的思想,他想要說些什麽,但卻覺得喉嚨嘶啞幹澀,全身的細胞都在呐喊著。
他將要失去眼前這個人。
一點一點在逐漸失去。
那個永遠會對自己百依百順,會對自己溫柔笑語的男人,正在逐漸脫離他的世界中心。
不可以,他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一直都將對方囚禁著,卻沒有說過任何關於愛的話,而是用無情冷漠灌溉這場愛情。
心裏愈加疼痛,愈加揪心時,翻天覆地的暴虐感便會在一刹那征服自己的思想以及神智。
被血染紅的雙唇再次開啟,“…離開這裏…我不想看見你……”
指甲更加用力地抓著地板,咯咯地更像是抓在心上,鍾書綺再次低下頭,對方可以很清晰地看見滴落在地板上的淚珠,晶瑩剔透,他狠狠咬住下唇,全身是隱忍著的抖動,一切並沒有那麽容易。
他知道,對方從來都沒有真真正正地聽過他的話。
雙方無聲的僵持中,龍野拓原最終才站起身來,他將雙手放於衣袋裏,看了鍾書綺好久後才轉過身去,“…你想死心,不可能。”
鏗鏘有力的話像把錘子一樣狠狠敲在鍾書綺身心上,龍野拓原料想得到對方的反應,但他卻再度沉默著大步走開,開門然後關門,而後便是越走越遠的腳步聲,隱約還有何原的叫嚷聲。
鍾書綺這個脆弱柔弱的男人,是屬於他龍野拓原的,誰也無法奪走,隻有他一個人有權利對他束縛,讓他疼痛難過傷心,甚至差點丟了性命。
他不會放開他,即使被痛恨。
永遠都不會。
滿懷心事的龍野拓原靜靜離開了,他卻沒發現鍾書綺頓時癱軟在地板上,淚流滿麵。
怎麽可以這麽狠心,即使…即使一聲道歉…一聲道歉也好啊……
鍾書綺咬住下唇抽泣著,破碎的哭泣聲從唇間溢出,他雙手撐著地板,任眼前的地板被眼淚濡濕。
如果剛剛龍野拓原可以放軟語氣,可以道歉的話,他真的會就此淪陷,無法死心,無法離去。
支離破碎的心靈僅僅是想要一縷縷陽光來溫暖,隻是這一些對方都不知曉,對方也從沒做過。
動彈一下就會扯痛骨折的左腿,鍾書綺隻能待在原位,他哭了很久很久,以至於身心都疲憊不堪,空曠的房間裏是回蕩著的啜泣聲,格外令人心疼。
“拓原…”
終究逃不過愛的束縛,鍾書綺整個身體都倒在地上,冰涼的觸感頓時傳遍全身,激起一陣陣寒顫,嘴裏若有若無地念著已離去的狠心的男人的名字,眼中淚珠滑落,混雜了唇上滲出的血液,盡數砸在地上。
不是不愛。
而是不敢愛。
害怕愛。
那個叫龍野拓原的男人。
是他愛了一輩子,無法放棄的人。
隻是,愛累了,太累了。
灑在萬物之上的陽光稀薄且無暖意,透過玻璃投射在房間裏,死寂中隻看見空氣中的浮塵,隻聽見那微微的哭泣聲。
撕心裂肺,疼進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