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寒意襲來,讓園子裏花壇僅有的綠色草叢蒙上了一層抹不去的薄霜,壓得其抬頭也抬不起,瞧不清屋內的情況。
而此時裏屋已經被暖氣包圍著,溫暖的房間裏與外界完全相隔,那盞極亮的燈照亮了整個房間,房門關閉而外方的走廊裏站著一排黑衣大漢,個個神情冷漠麻木。
關著的房門很快被踢開,何原匆匆地拖著仍在掙紮不休的蘇遙進了房裏,一把將他摔在沙發上,揉著肩膀邊罵道,“…媽的,力氣還真大,骨頭都快斷了……”
他長那麽大,第一次遇見這麽好笑的人,非但不害怕自己,居然一路來還在不斷發飆咒罵。
捂著被摔疼的腰坐起來,蘇遙早已恨得牙癢癢,無奈與對方對抗,自己又總占據下風,他揉揉被不小心襲擊到的腹部,抬頭一看,發現那緊閉著的窗戶前還站著個男人。
“老大,”何原湊上前去,對著那披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恭敬道,“人我已經給您帶來了…不過這人太不老實了,您還是小心點!”
男人聽他說完後,伸手無言地揚揚手,示意他先下去,何原看了一眼還在咬牙切齒的蘇遙,微微有些幸災樂禍地緩緩退下。
小樣,敢招惹我們嫂子,看老大這次不弄死你。
吱呀一聲,窗戶前的男人聽見房門被關閉的聲音,許久後才慢悠悠地轉過身來,蘇遙一見那張熟悉的臉孔,肚子裏的火又冒出來了。
“是你這個王八蛋!!”蘇遙顧不上腹部的疼痛,噌地站起身來,指著男人便破口大罵。
這個男人不是讓鍾書綺愛得死去活來,差點丟了性命,讓他想要對其千刀萬剮的龍野拓原還會有誰,他百分百確定,上次去醫院遇見的那個該死的人也一定是他,這個混蛋,該下地獄的混帳東西居然還敢出現在自己麵前!!!
見蘇遙對著自己在暗暗咬牙,龍野拓原隻是輕笑了幾聲,他上下打量著蘇遙,陰鬱的眸子裏是別有韻味的光芒,“你是蘇遙。”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蘇遙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心裏暗暗承認這人確實跟沈子清還有顧恒那樣的人是一類的,擁有很壓抑的王者氣息,他深吸了一口氣,狠狠瞪著對方,“混蛋,老子的名字不是你叫的!!!”
“性子還挺野的,”龍野拓原笑笑,跨出步子逼近蘇遙,他長手一撈,將蘇遙拽了過來,鼻尖動動,看得出他在嗅對方身上的氣味,“隻是你這身體,倒不是伺候他的好料子吧。”
特別厭惡同性的親近,蘇遙身體又是經過沈子清的狠狠蹂躪,被龍野拓原這般湊近惹得本能地頭皮發麻,再聽到對方說出這句話,心裏立刻知曉他所指的是鍾書綺,當下既氣憤又尷尬,無奈力氣不夠大,掙脫不了,“你這個混蛋,花心大蘿卜!!虧書綺那麽愛你,你他媽的竟然懷疑他!!!還逼得他差點死掉!!你這個混蛋!!天殺的!!!”
揮出去的拳頭被輕而易舉地抓住,龍野拓原眼含危險地將他按壓在沙發上,一手扯開了羽絨服,隱約瞧見了底下那毛衣遮住的紅痕,他愣了一下,眼神在一刹那變得暴虐起來,大掌死死掐住對方的脖子,“原來,他也把你伺候得那麽好,怎樣,他在床上表現得夠出色了吧??嗬嗬。”
掌上所使的力氣越來越大,蘇遙隻感覺自己快被掐得窒息,空著的手拚命拍打對方的肩頭,可惜並沒有用,此時的他不僅氣憤,更多的還是羞恥,沈子清留下的痕跡居然被對方誤認為是他與鍾書綺鬼混留下的!!這讓他心裏感到極大的不快之感。
“怎麽??”龍野拓原見蘇遙掙紮不休,突然冷笑了起來,他伸手輕撫那張臉孔,語氣令人毛骨悚然,“一直說愛我的人突然鬧分手,看來你們這友誼還真是深厚呐,深厚得讓他如此作賤,如此虛偽,我倒要看看,你這副身體,究竟是怎麽把他伺候得上癮!!”
羽絨服被很輕易地扯開,龍野拓原失去了以往的冷靜,此時的他如同從牢籠裏釋放出來的猛獸,殘酷得嚇人,他強行壓上蘇遙,眼底滿是殘虐氣息。
即使殘暴之下還壓著那抹深情,但蘇遙卻隻感到身體在不住地發寒,他雙手抵在龍野拓原的胸前,拚命反抗著,“你這個混蛋!!你怎麽可以這樣懷疑書綺,他為了你做了那麽多,你這個混蛋逼得他跳樓,現在他人躺在醫院裏你也不去看看!!!你還這樣對待他的朋友!!!快放開老子!!混蛋!!”
身體被觸碰的感覺失去了沈子清所給予的那種熱度以及特殊的觸感,反倒是直直侵進內心的慌亂與排斥,他討厭被別人壓迫式地親近,特別反感。
一聽蘇遙之話,龍野拓原先是一愣,最後竟一把將他扯了起來,推向了那扇窗戶,大掌打開緊閉著的玻璃窗,寒風立刻侵襲著兩人,他把蘇遙壓製在窗沿邊,望著底下黑暗的景色笑道,“這裏,可不就是他跳下去的地方了,你說,寶貝會不會很痛呢?”
在聽到何原說鍾書綺跳樓逃離時,在電話那邊的他登時將手裏的玻璃杯摔了個粉碎,一臉沉重地推開依偎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火速趕回家裏,麵對著不知所措的一幫大漢和何原,他隻是沉默得令人發抖。
他也不明白為何聽到那個柔弱的男子跳樓時,心裏會疼得不像樣,也不明白為何自己總要對鍾書綺施以最殘酷的感情。
他隻是,隻是想要留住他而已。
握住自己肩膀的手愈發用力,蘇遙暗暗吃疼,兩排銀牙咬得死緊,聽到龍野拓原的話後,心裏更是覺得極大的不爽,他用盡力氣,竟一把推開了對方,但身體卻沒了支撐點,搖搖晃晃地往前倒去,蘇遙繃得發硬,在倒下去時隻聽見砰的一聲,然後額頭便是撕裂般的一陣疼痛,痛得他直抽冷氣。
被推開的龍野拓原見發生這樣的意外,也有些措手不及,但一想到眼前這個男子是與鍾書綺糾纏不清的人,自己心裏就又開始暗暗浪潮翻滾,不得不幸災樂禍起來。
“靠…”
髒話破口便出,蘇遙勉強撐著身體站起身來,他捂著額頭,感覺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滾動,全部湧向了額頭那磕到桌角的一處,整個手掌都是濕潤的,他縮手一看,才發現上方全是鮮血,額頭處也在不斷地滴落著粘稠的液體,他心裏一寒,打了個冷顫。
天哪!!!怎麽會這樣子!!
“你個混蛋!!!”蘇遙捂住血流不止的額角,惡狠狠地瞪著站在一旁陰鬱著的龍野拓原,方才與何原對抗過,搞得他現在全身又酸又痛,無奈這該死的負心漢卻一點也沒有想要放他走的意思,他是想要教訓對方,但力氣卻一點點地在失散,隻怕是快要倒下了。
龍野拓原看好戲般地盯著他笑,眼中釘的受傷更是激起他內心的殘虐氣息,他緩緩地走近對方,“蘇遙,你也是識相之人,我卻不明白,你究竟是用了什麽方法,才讓我的寶貝跪著求我放了他,我可記得,我的寶貝以前從來都不這樣任性的。”
“你個王八蛋,”沾滿血液的手揮開了龍野拓原,蘇遙眼裏滿是對他的厭惡,他咬牙大喊道,“書綺是我兄弟,你以為人人都像你想象中的那麽肮髒嗎??!!他媽的那個傻逼愛了你整整六年,你他媽的你知道嗎??!!你隻知道一昧地去懷疑,你用心去愛過他嗎?!!”
接近歇斯底裏的呐喊都是心裏最真的言語,蘇遙一想到此時的鍾書綺仍然孤零零地躺在醫院裏,眼眶不禁一熱,“他為了你,拋棄了一切,現在連家也回不了,連父母也叫不了一聲,你這個混蛋有想過他到底有多痛,有多孤獨嗎??!!他現在隻有你,隻有你!!可是你是怎麽對他的?!!把他當玩具??!!你他媽的簡直是喪心病狂!!良心被狗叼了的王八蛋!!!”
嘶啞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著,蘇遙嚷得嗓子生疼,鮮血早已滴落了一地,順便抽走他全身的力氣,喊完這番話,相比龍野拓原沉重的呼吸,他的急促顯得極突兀。
血液的流失導致他臉色開始蒼白起來,全身都在發寒的他後退了幾步,靠著玻璃桌喘著粗氣,蘇遙捂著額頭的右手紅通通一片,左手正逞強地握緊,讓自己不要倒下。
明明他根本就不怕這狗血的綁架事件,可這時的蘇遙卻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虛脫,感覺到精神的萎靡,身上的傷在抽痛,更要命的便是額頭這一塊,也不知是道多長的口子,疼得他直想罵人。
可是,偏偏便是如此,內心深處卻在漸漸失溫,一瞬間他想得太多,想到了被綁走應該會有人看見,然後那個幾天不露麵的沈子清應該會知道,然後他不是應該會來救自己麽…
然後,他徹底在心裏扇了自己一巴掌,也打破了這種幻想。
蘇遙你在想些什麽!!!
他對沈子清來說,不過也是個情人,也是個發泄的工具,可能他死了,而對方過幾天也就忘了。
可是,為什麽他偏偏要想到沈子清,為什麽他要這麽失望失落!!
蘇遙在極為糾結之際,龍野拓原也沉默得十分壓抑,他一如既往的氣勢壓人,望著那黑壓壓的窗外景色,心裏掀起波濤駭浪,撞擊著記憶以及心靈。
寒夜逐漸變深,風也在刮疼著臉頰,龍野拓原揉揉正在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剛想跨步說些什麽時,房門卻突然被撞開了來。
匆匆衝進來的何原一眼就看見了滿地的獻血以及搖搖欲墜的蘇遙,他愣了好一會兒才看向龍野拓原,沉著聲音道。
“老大,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