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言說相位

  和冬兒一同進入章台宮中。

  現在禮法還沒有完全走完，因此暫時嬴政和趙姬還是居住在咸陽城。

  而非是章台宮。

  於是經人通報之後，嬴政才得以見到自己的父親。

  現在的嬴異人，穿著一身守孝的喪服，神色上面，並沒有多麼的開心。

  「父親。」

  嬴政開口。

  「政兒，你來了啊。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嬴異人開口，看的出來，嬴柱的死，對於他也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並非是開心，而是一種的的確確的悲傷。

  「父親，還請節哀順變。今日來，倒是有兩件事情，想要告知於父王。」

  「嗯，說罷，我在這裡，聽著呢。」

  異人坐在了台階上面，看著嬴政，一時之間，嘴角倒是有了幾分的笑容。

  但是看到嬴政沒有開口，方才揮了揮手。

  「其餘人都下去吧，讓我和我的嫡子，好好兒的說說話。」

  「諾。」

  周邊的侍人和宮女，方才退去。

  「這麼神神秘秘的，說罷，有什麼事要告訴我？」

  「不瞞父親，今日我去見了呂先生。」

  嬴政也坐在了異人的面前，雖說是父子兩人，但是嬴異人每當聽到嬴政的語氣的時候。

  總是會錯認為，好像政兒和自己差不多大。

  那張略微還有些稚氣的臉，和他說出來的話，實在是有些不搭。

  「哦？見了不韋先生嗎？不韋先生，有告訴過你什麼事情嗎？」

  嬴異人倒是很好奇，他知道呂不韋有大才，一直都很尊敬他，聽說自己的兒子和呂不韋如此的親近。

  他心中自然是開心的。

  「他沒有告訴我什麼事情，不過我倒是和他說了一些事情，求不韋先生，答應了我一個請求。」

  嬴異人聽到這話笑了起來。

  「你啊你，有什麼事，不能和我說嗎？非要去找不韋先生，不韋先生是大才，多多親近自然是好的，但是要注意，可不要熱鬧了他哦。」

  嬴異人依舊是帶著一些，近乎於寵溺的語氣開口。

  他以為只是簡單而平常的事情，只不過是嬴政和他分享一下罷了。

  但是嬴政卻搖了搖頭。

  緩緩的開口說道。

  「父親，我請求不韋先生，不要做大秦的丞相，而不韋先生，也的確是已經答應我了。」

  「你？」

  「你說什麼！」

  嬴異人一下子站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要封不韋先生做大秦的丞相？你此舉，又是為了什麼？」

  嬴異人心中大驚，這種事情，他除了呂不韋之外誰都沒有說過，怎麼會突然傳到一個孩子的耳朵裡面？

  「父親.……」嬴政嘆了口氣。

  「父親和不韋先生的關係，舉世皆知，不要說是我了，就算是外面的隨便一個官員都知道，所謂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事情。

  現在父親成為了秦國的大王，那麼不韋先生，想來父親一定是想讓其，成為大秦的丞相的。」

  嬴異人沉默了下來。

  隨後點了點頭。

  「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想讓不韋先生成為我秦國的丞相，不韋先生有大才，足以令我秦國強大，完成先王未竟之遺志！圓我大秦東出之心！」

  嬴異人說的話，斬釘截鐵，似乎沒有任何商量的語氣。

  而且他也確實的篤定，呂不韋能夠幫助他成就霸業！

  「不韋先生有大才，其他人不知曉，我自然是明白的，但是父親，現在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嬴政搖搖頭，緩緩的開口說道。

  「哦？那你覺得，什麼時候，才是一個好的時機？難道要讓那個陽泉君當上了丞相，才是好時機嗎？」

  「自然。」

  嬴政很順理成章的點頭。

  「什麼？你說什麼？」

  嬴異人看著嬴政，不可思議的開口。

  「原因很簡單，不韋先生雖有大才，然而其大才之名，卻未曾傳播，朝堂之上的一眾官員，打心底裡面，其實視不韋先生，也不過是一介賤商，何德何能，可以擔當我大秦的丞相？

  不僅如此，華陽太后那邊的壓力，我想父親體會的比我更加深刻。父親要是在此刻拔擢不韋先生為丞相，無異於是和華陽夫人撕破臉面。

  或許攝於朝堂的安穩，華陽夫人不會明面上反對，但是暗中使壞，幾乎已經是可以預料的事情。

  屆時朝堂不穩，幾乎是可以預見的局面了。

  所以我才說，現在不是冊封不韋先生的時候。」

  嬴政淡漠的話語，每一句話，都深深的刺痛了嬴異人的心靈。

  他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如果一定要力排眾議拔擢呂不韋為丞相，那麼定然會招致華陽夫人的反對。

  如此一來，朝堂不穩的確是可以預見的。

  嬴異人的臉上沒有了笑容。

  他緩緩的站了起來。

  四方巡視著眼前的宮殿，既是屬於他，卻又是不屬於他的宮殿。

  「政兒，我拔擢不韋先生成為我大秦之丞相，不僅僅只是因為私恩，更是因為不韋先生的能力，值得朕去充分信任！我知道你說的東西很對，但是政兒。

  這件事，決不可更改！」

  嬴異人說話的時候，甚至都握緊了拳頭，語氣之中透露出一種不甘心與掙扎的感覺。

  對他來說，尊重華陽太后是一回事，但是為了大秦，卻又是另外的一件事。

  如果能夠使得大秦強大，那麼即便是和華陽夫人正面對峙，他也覺得，這是值得的！

  這是嬴異人對於秦國的愛。

  也是一種，近乎於超越了任何一切的刻在了他的骨子裡面的意志！

  「父親，我並非是說，不讓不韋先生當丞相，而是，我們可以另外尋覓一個，更好的時機。」

  嬴政看到嬴異人的反應，並沒有多大的感覺，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若非如此，嬴政也不會選擇入宮，向他陳述其中的利弊。

  「更好的時機？你是指什麼？」

  嬴異人皺著眉頭。

  而嬴政則是先賣了個關子，反而是對著嬴異人一笑，問道。

  「父王覺得，陽泉君此人，如何？」

  「志大才疏，目光短淺，若是沒有華陽夫人，不過一草包爾。」

  「不錯，那麼父親，問題來了，這樣的一個草包，如果讓他去帶兵，你覺得會如何呢？」

  嬴政的笑容很是平常，但是，卻又給人一種彷彿是惡魔的微笑。

  嬴異人的眼神在這一刻轉變為驚異。

  「你是說？不，不可能，此事斷無可能。你不要再說了，既然你也知道了會發生戰爭，那換一個想法，如果不韋先生贏了，那豈不是，就能夠堵住朝堂諸公的嘴了？這樣，不韋先生的丞相之位不依舊穩如泰山么？」

  聽著嬴異人這話，嬴政翻了個白眼。

  得，方才的口水全浪費了。說了跟沒說似的。

  但是，嬴政既然是有備而來，就自然不會是那麼簡單，就讓嬴異人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