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忘川不死火
奇的是，那狂撲下來的箭羽，還未近她身，就軟綿綿飄落了一地，一股煙兒又消失不見了。
「該死的女人！」鬼車怒喝一聲，化出骨劍直衝火靈兒刺下來。
黑白二鬼差立刻喚起鬼鏈鬼爪，意欲攔下這一劍。鬼車右手執劍，左手一抓，死死將鬼鏈鬼爪壓在地上，不得動彈。
玄止立刻起身，一把抱過火靈兒。聽得噗嗤一聲，玄止右肩直接被貫穿，連帶著傷了火靈兒！
滾燙的血，順著玄止嘴角，滴落她的肩頭。他一把推開火靈兒，周身靈力盡放無遺。
鬼車一時無法招架，震飛數米之外！
他強忍著劇痛，生生將劍拔出，擲於一旁。霎時間，鬼車已沖置身前，一拳打在腹上，玄止直接整個飛出去去！
突然，一道紅影飛過，接住玄止，落到黑白無常跟前。
二鬼差扶住重傷的玄止，再看時，面前立著的人兒分明是剛才那個沒有半分靈氣的火靈兒。
此刻的她，周身依舊沒有波動，可突如其來的壓力，讓二鬼差分明感覺到，這人的深不可測。
火靈兒伸手，擦拭掉左肩頭被劃破流出的血，一步步走向剛爬將起來的鬼車，倏地抬眸，篾了他一眼。
僅一眼，鬼車心裡已經悚然。他清晰感覺到，自己顫抖著的靈魂……
「一隻『賴毛雞』，在我面前傷人。」說著，左手火光乍現，「真是放肆！」
意識到危險，鬼車加速收攏陣法。
看著周圍滾滾黑霧，火靈兒眸色更是明艷。
玄止忍著劇痛，提醒道：「黑霧有毒！」
話音剛落，那陣法連帶著黑霧猛的縮成一顆蛋大小。
看著地上靜靜躺著的黑球，黑白無常目瞪口呆。未料到，那仙子不過空有外殼罷了。
玄止瞪大了眼，稍緩過來，才道：「本尊竟忘了，她周身毫無靈力……」
在充滿毒氣的『周星封神陣』里，憑她孱弱的肢體，只怕此刻已化了膿水了。
鬼車桀桀笑著，整個忘川之上，出了奇的詭異。
他笑著，再次將利劍指向玄止和黑白二鬼差。
「玄止，你又何苦要阻我？既然你執意這般，你們，都要死！」言罷，那泛著寒光的劍膨脹數倍，直撲了下去。
突然，一支纏繞著火的光箭從黑珠里射出，與黑劍針鋒相對，互不退讓！
「壞人的想法，真是幼稚的可笑～」聞得空靈一聲，原本地上躺著的黑珠迸發出強烈的光芒，甚至可於太陽爭輝。
黑珠消散，一簇簇火焰在忘川蔓延開，照得千萬年來昏暗無色的忘川，也明如白晝。火光中，火靈兒裊裊而出，紅衣搖曳，所踏處，黑暗蕩然無存。
她愜意地欣賞著環繞指尖的火苗，輕聲道：「吞沒它。」
聲落，纏繞在箭上的火絲如一條蛇，爬上了鬼車的劍上。黑色的劍，在烈焰下顫抖著。漸漸，它開始發紅，變軟，直至融化成液體，一滴一滴，滴落水裡。
黑白無常再度召喚鬼鏈鬼爪，趁其不備將鬼車縛住。沒了靈氣支撐，光箭勢如破竹，直接粉碎黑劍殘軀，貫穿鬼車腹部。
一聲慘叫，響徹水面。玄止艱難起身，召喚佩劍直鎖其琵琶骨，封了鬼車修為。
火靈兒嫵媚一笑，突然出現在鬼車之後，看準了脊背一腳踹下，那鬼車就如觸棍之球，直溜溜被擊落。見他已無力再站起，火靈兒只覺天旋地轉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喘著氣。見玄止被攙扶著走來，才弱弱道：「好，好累～」
「睡會兒吧。」
火靈兒雙眼模糊，四周的火焰開始熄滅。昏睡過去之前，她柔柔望了地上掙扎著的鬼車……
斗轉星移，火靈兒這一覺睡了近一個月。
她醒來時，整個房裡空落落的，唯有一塵不染的鏡奩能看出這裡常有人打掃。
起身，珠簾兩側怒放的牡丹引得她青睞。
「姑娘醒了。」
聞得屏風外一聲，四個長相清麗的仙娥步履盈盈走進來，簇擁著將火靈兒哄到鏡奩前，梳妝著衣。
透過泛著黃光的銅鏡，她能清晰看到那面千年梧桐木製的鳳歸巢屏風。一筆一畫，細緻精美如斯。
折騰許久，頭上釵環珠綴，少說也得有十來支。頂著笨重地髮髻，火靈兒霎時不耐煩起來。
她叫停了仙娥，將頭飾全給卸下，束回先前髮髻，簪一支蝶戀花步搖也便了了。
推開門，溫暖的陽光讓她倍感舒暢。
想著玄止許是不在，索性四下走走，免得日後迷個路什麼的，怪尷尬。
訓著淡淡花香，她不知覺找到絕塵宮內一處妙景：偌大的一片碧水湖，沿岸綻著品種不一的蓮花，清荷，水面點綴著水芙蓉。岸上種了一周花草花樹。
放眼看去，整個人都置身於花海碧水中。
沿著白石小路走著，恰見湖面一白玉小亭，悄然獨立。
「醒了？」
聞聲，她方注意到亭下坐著的玄止，他仍舊一身青衣，不染半分纖塵。
「嗯。」火靈兒應聲，翩翩走過，站在玄止身側。
有人啪地收了摺扇，笑道：「哥，你終是……要『還俗』了？」
若不是暮雲出聲揶揄玄止，火靈兒怕是都沒注意到周遭還坐著的幾個人。
她轉過身，看著幾個陌生人。目光對上，三人都看呆了幾分。
火靈兒雖還未長開，亦有了幾分絕色之姿容。加之天上地下獨一份兒的火色眸子，讓人一眼便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咳咳」，暮雲正正嗓音和儀態，「在下暮雲，玄止的弟弟。小仙斗膽，敢問姑娘芳名？」
火靈兒細細打量他一番，饒有興味道：「你和玄止容貌並無半分相似，也無半分端雅，怎麼會是他弟弟？」
一側，宋嵐掩面輕啼，舉手投足間透出幾分高貴。暮雲一時接不上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只是不爭氣似的瞧著手裡的摺扇。
玉蛟瓏端坐身子放下茶盞，對著暮雲柔和一笑，方一一介紹給她認識。
「在下玉蛟瓏；這位是玉蓮仙子宋嵐。」他的目光落到暮雲身上，有了暖意，好一會兒才道：「仙尊是暮雲義兄，並無親緣。不像……也是正常的。」
互相見過，玄止方道：「這是火靈兒，新升上來的小仙，本尊瞧她伶俐，便留下了。」
玉蛟瓏顯然是不信的。不過玄止定是站在火靈兒這邊的，也不好直問，他只能暗暗壓下；心裡想著：總歸是絕塵宮的人，對九重天應該沒什麼威脅，也便沒有刨根問底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