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娘放心,我不會讓他們白白死掉。”劉萋萋沒做任何解釋。
司徒流芳微微頷首,臉上帶著釋然淡笑,“娘知道了。”說她的女兒害人性命,她又怎會相信?
房蜜怒向劉萋萋:“明明是你害死了夕兒蓮兒,你還敢假惺惺!”她怎麽都不願意相信,費盡心機所設的局,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劉萋萋置之不理,迎著她噴來的唾沫星子冷冷的道:“你想用劉銳權來要挾我娘,進而要挾我,隻是你別把我娘也扯進來。”“你,好!”房蜜差點沒有背過氣去,手指司徒流芳瞪向劉萋萋:“我知道她發過誓,隻要南王當了斷頭鬼,她便要相隨!”又看向司徒流芳,“芳妹妹,你既然發過這種誓,便當兌現。怎麽,見到你的女兒,你就想反悔了?”
看到司徒流芳瞧著前方眼神放空,劉萋萋心裏一動,“娘,蕭望叔叔我已經救了下來。”她朝司徒流芳招手,“娘,你來我這裏,讓我告訴你,我都是怎麽做到的。”她冷眼瞥了一下房蜜,又道:“我們自己說悄悄話,別讓不相幹的人聽了去。”
房蜜瞧司徒流芳似有意動,忙道:“劉萋萋,你不過是騙她罷了!南王今日午時三刻就被斬首示眾,你那時人在哪裏?你不會以為你人在祭壇還能同時分身去救南王吧?就算你能分身,你一個孤女,無權無勢,又沒有靠山,憑什麽救南王?你根本就是在說謊!”
劉萋萋隻是望著司徒流芳。如何選擇,讓娘自己決定。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司徒流芳看著劉萋萋,一字一句道。這麽說,並不算違背當時諾言。劉萋萋欣慰一笑,瞧著司徒流芳朝她越走越近,感覺整個人都輕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讓房蜜瞧得直要後牙槽,“娘,來我這裏。”
“嗯。”司徒流芳笑著朝劉萋萋走來。
母女二人終於近在咫尺,而後握住了彼此的雙手。
這畫麵讓房蜜要緊了牙後槽,“你們當我死的嗎?”她吼道。然而在吼聲落下時,劉銳權喊救命的聲音隨風傳來。幾個人循聲望去,隻見劉銳權被幾個兵士押著,正往這裏爬。
一眼看到司徒流芳,劉銳權即嚷叫道:“姨娘,救我!”
劉萋萋下意識看向司徒流芳,上一次劉銳權設計陷害,讓她以為娘親葬身火海而差點動手殺死他;這一次,他又與房蜜聯手,將娘親誘騙到此進而要挾她前來。雖然司徒流芳對劉銳權有養育的虧欠,但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做到原諒劉銳權的種種行為。當看到司徒流芳隻是擔憂地瞥了劉銳權,並沒有再做進一步動作,劉萋萋鬆了一口氣。
在看到司徒流芳不為所動時,劉銳權不負房蜜所望,又轉向了劉萋萋,嘴裏悲戚戚地喊道:“三妹妹,救我!”
“救你?”劉萋萋冷漠地看了一眼劉銳權,“你差點害死了娘,又將我推入危險的境地,你還想讓我救你?”
劉銳權被她冷漠的舉止驚得心頭發慌,但他還是腆著臉道:“三妹妹,我可是你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哥哥!”見劉萋萋不為所動,他就又朝司徒流芳哀求道:“娘,您開開尊口吧!隻要您說一聲,三妹妹一定會聽你的話,救兒子一命!娘,兒子可是您懷胎十月好不容易才生下來的!娘,您隻是開開口,就能辦到的事情,您為何還要猶豫?難道您真的想親眼看到您的親生兒子死在您的麵前您才甘心嗎?”
司徒流芳有些為難地看向劉萋萋,而這時劉萋萋已經鬆開了她的手,臉上也透出一股憤怒的表情。這是她從未見過的令人心驚的表情。“萋萋,你……”
劉萋萋對著司徒流芳搖頭,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但這更讓司徒流芳心慌,“娘,求你了,什麽都不要說!”
司徒流芳看看劉銳權,又看看劉萋萋,終於朝劉萋萋點點頭,退後一步。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劉萋萋五歲那年,磕磕絆絆跑去救小世子,分明那麽弱小的人,卻能夠出乎意料地做到連大人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她相信現在的劉萋萋比小時候隻會更強,而剛剛她想要說的話……望著劉萋萋堅定果決的眼神,她便覺得沒有必要說什麽了。
“你們都死心吧,我是不會容忍任何人傷害我娘的!”劉萋萋站到司徒流芳前麵。她甚至張開了雙臂,如母雞嗬護小雞一般。
兵士們對劉萋萋說道:“我等隻是奉命行事,還請姑娘不要妨礙公務。”
“妨礙公務?你們奉的是誰的命令?”劉萋萋喘了一口氣,太子給的令牌就捏在她的手心。說話的兵士認得劉萋萋是無名山上的大夫,更是近日為了治療瘟疫而奔忙的女子,他心裏斟酌一番後,說道:“劉大夫,實不相瞞,有人舉報您的親生母親芳姨娘是前朝餘孽。”
劉萋萋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指著一副悲慘相的劉銳權問道:“那他呢?官爺為何又要捉他?”
別說劉萋萋滿腹疑問,就是房蜜也有些發懵。那位本事通天的大人物不是說會派人拿住劉銳權,以此要挾司徒流芳借以要挾劉萋萋,最後幫自己達成心願的嗎?劉銳權是被拿捏住了,可來的怎麽會是貨真價實的官爺?莫非那位大人物本身就是朝廷裏的人?
不等房蜜將事情想通,就聽那位兵士道:“劉大夫可能還不知道,揭發令堂的人正是此人。上峰已經交代,凡與此事有關的人,我等都要帶回去審問。”
劉萋萋即冷冷瞥了一眼劉銳權,想不到傷害最深的人正是骨肉至親!隻是這時她卻不能對劉銳權怎麽樣了,瞟了一眼心虛地垂下頭的劉銳權,劉萋萋淡然說道:“這麽說來,我也要跟你們走一趟了。”
不料那兵士和自己的同伴對視一眼後說道:“這倒不必。”
劉萋萋尚未疑問,房蜜已有些忍不住:“為何?她是前朝餘孽的後人,想必是官爺的上峰不著急自己的政績,所以想睜隻眼閉隻眼姑息養奸?”
“真是無知婦人,可知你這是妨礙公務之罪?”那兵士頓時拉長臉,看著房蜜冷聲說道。劉萋萋治愈多少得了瘟疫的百姓,又在祭壇上將治療瘟疫之症的藥方子,連同那些可以讓人趨避瘟疫的湯藥公布出去,在不少人的心裏,劉萋萋早已是他們的恩人。麵對恩人,他們怎麽忍心讓其斷送前程?再者說,這還是斷送性命的告發。費盡心思求到的差事,多半也是想放水,好讓恩人能夠平安渡劫。不想,原來陷害恩人的是眼前這個婦人啊。
兵士看向房蜜的眼神多了幾分鄙夷。
房蜜自然察覺到了兵士對自己的態度,但她到底是當了多年的官夫人,積威由來已久,且心中對司徒流芳母女怨恨極深,怎麽可能就此罷休?她頓時冷笑一聲,說道:“你們是非不分,罔顧王法,才是真正無知!”指著劉銳權和劉萋萋,“這兩人都是她的子女,這些年來,朝廷不遺餘力對前朝餘孽斬草除根,你們卻要手下留情,可知這已是死罪?一旦有人將你們告發,難道就不怕連累自己的父兄嗎?”
“你……”兵士未料到自己一時心存了仁慈,不想讓劉萋萋惹上麻煩,反而使自己陷入被動局麵,頓時有些啞口無言。房蜜見他們不敢再像來時那樣囂張,就下意識抬高自己下巴,冷哼一聲:“不想連累自己的親族,就將他們速速捉拿歸案,免得夜長夢多!”
兵士不再猶豫,其中一個解下掛在腰間的繩索,對劉萋萋抱歉的說了一聲:“劉大夫,對不住!”
房蜜獰笑,這一次,看你們怎麽避!劉萋萋卻將手裏的令牌亮了出來,“見令牌者如見本人。”
兵士立刻跪下行禮,但行完禮還是舉起了繩索,“劉大夫,我等奉的是皇命,這個令牌請恕我等不能遵從。不過,劉大夫有這個令牌,自保還是可以的。”所謂皇命,就是皇帝親自下的命令。以為數十年過去就能淡化到逐漸被人忘卻,沒想到塵封再多年的往事,隻要被有心人挖出來加以利用,帝王尊嚴同樣是不被允許觸犯。一瞬間,無論是司徒流芳還是劉萋萋,便都想通了這一點。
劉萋萋抿緊了唇,知道這些兵士是好言提醒,但她豈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押走娘親?劉萋萋悄悄捏住了袖中小瓶,而司徒流芳恰在此之前喚了一聲:“萋萋。”就好像很多年以前那樣,將女兒護在了自己身後。
“我跟你們走。”
看向冷靜得仿佛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的司徒流芳,原以為這對母女多少會掙紮一番,不想事情竟會如此順利,兵士於是愣了一下。而在這愣怔中,劉萋萋也已經恢複冷靜。她走向已經動身的司徒流芳,“娘,我要和你在一起。”
“萋萋,人生苦短,娘不希望你過得辛苦,好好收著令牌,好好珍惜太子殿下待你的一片真心。”
劉萋萋沒想到司徒流芳會突然說這種話,她愣了一下,即道:“娘,這令牌不過是我與他交換得來,您想多了。”司徒流芳卻在瞥了一眼那幾個兵士後,托起劉萋萋的手道:“娘可沒有多想,太子殿下若是對你一點也不上心的話,如此重要的信物他如何會交到你手裏?聽娘一句話,別跟著娘了,回去好好與太子殿下說說,別再任性了可好?”
劉萋萋也不是笨人,司徒流芳都這麽說了,她哪裏還能不明白娘的意思?隻是叫她就這樣放手,她如何能做到?但她終究隻是紅了雙眼,哽咽著笑道:“娘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與太子殿下說說的。”
司徒流芳見她總算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便欣慰地點點頭,“那娘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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