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懂事的劉銳權
“啊!啊!啊!”茶壺裏麵裝的全是滾燙的開水,這一潑,隱珠縣主當堂被燙得鬼哭狼嚎,匕首再也無法握在手上,“當啷!”一聲落地,整個人也狼狽地往回縮去。
“娘親!”正在這時,劉銳權從外麵奔了進來,一看到這種情形,連忙跑到司徒流芳麵前,“娘親,您沒有事吧?”又扭過頭去看了看狼狽不堪、嚎叫不停的隱珠縣主,問道:“娘親,這人是誰?”
司徒流芳不願讓劉銳權知道隱珠縣主,也不願提及自己的身世,隻是搖了搖頭,“我沒有事,你回來得剛剛好,權兒,我們早些離開這裏,娘親有事要辦,你幫忙安排一下。”
“娘親需要什麽,孩兒一定盡力去做。”劉銳權扶著司徒流芳經過隱珠縣主身邊,看也沒看此時燙得直跳腳的隱珠縣主,臉上盡是溫柔。
“去村裏問問,看能不能借一套驢車。”司徒流芳道。她必須盡快返回福來客棧,盡快找到劉萋萋,還要找到跟著劉萋萋來的那些人。
劉銳權溫和地點點頭,扶著司徒流芳到了院裏的草垛上坐下,“娘親,你在這裏等孩兒一會兒,孩兒去去就回!”說著,不等司徒流芳回應,就奔出了農家小院。
不過片刻功夫,劉銳權就高興地闖進來,對司徒流芳說道:“娘親,我向村子裏的人借了一輛馬車,您要去哪裏?孩兒親自送您過去!”
司徒流芳的眼底不由閃過一抹狐疑。這個村子分明沒有馬兒,所見到的,不是牛就是驢,劉銳權到底是如何借到的馬?但眼下,她一心急著去找劉萋萋。當下沒有多想,她點點頭,在劉銳權的攙扶下,很快坐上了馬車。
隱珠縣主卻在這個時候追了出來,趁著劉銳權不防備,她嗖地一聲跳上了馬車。司徒流芳一怔,鼻子隨即嗅到一股濃香,她開始感到頭腦發暈,不久合上雙眼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顛簸的馬車讓司徒流芳恢複了神智。馬車停下,外麵傳來隱珠縣主的聲音:“……你放心好了,我隻不過放了點迷香,她不會有事。上麵要你做的事,一直沒有進展,所以才派我來。倘若這次你再把事情辦砸了,別說解藥,哼,就是你的小命,不,我們會先把你的十根手指頭、十根腳趾頭,一根、一根切掉……”
隱珠縣主究竟在同誰講話?司徒流芳好奇地想要挑起馬車簾子查看,可是,她卻不小心發出了聲響。響動驚擾了外麵的人。馬車外麵立即安靜一片。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外麵傳來劉銳權焦急的聲音:“娘親,娘親?”
司徒流芳聽出他聲音裏充滿了的焦急,本來還想假裝昏迷,終究沒有忍下去,遲疑了一下,應道:“我在裏麵。”
話音落下,就看到劉銳權一頭冒汗鑽進馬車,“娘親,您沒有事就好!剛才孩兒跑去前麵尋人,回來就看到剛剛在我們院裏發瘋的女人跑開了。”說著,他小心翼翼瞅著司徒流芳,“娘親,她沒有傷害到您吧?”
司徒流芳搖搖頭,也許,是她自己想多了,“我沒事。對了,馬車怎麽了?”
劉銳權露出一個佩服的神色,“娘親真是聰明,馬車的輪子不小心陷進坑裏,如果沒人幫忙,單憑孩兒一人,沒法把馬車推出來!現在我叫的人已經在外麵了,還請娘親先下馬車,等我們把馬車推上來,娘親再坐上來吧!”
司徒流芳當然沒有異議,隨著劉銳權下了馬車。
外麵,果然已經站了三四個村民打扮的男人。看到司徒流芳下來,都把目光移向別處,或者低下頭去不敢直視。這裏,民風還算淳樸。司徒流芳暗地點了點頭,劉銳權比之從前倒是懂事多了。
馬車好容易推出坑,卻發現輪子壞了。一個村民對劉銳權道:“我們不太會修馬車,你看……”
“既如此,我們先另找一輛驢車,趕路要緊。”司徒流芳立即對劉銳權道。看馬車這副情形,隻怕也要個把時辰,才能把馬車修好。劉銳權一怔,遲疑地看向臉上帶著焦急神色的司徒流芳,“娘親,村裏沒有驢車可借……”
司徒流芳聞言一怔,目不轉睛看向劉銳權,“這個村子這麽大,幾乎每家每戶都有驢,怎麽會沒有驢車?”
幾個村民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低著頭朝向司徒流芳回答道:“這位夫人,實不相瞞,就在一個時辰之前,村裏所有的驢都被牽去祠堂了。”
“牽去祠堂?”司徒流芳隱約覺得哪裏不對。
這時劉銳權連忙插嘴道:“娘親,既然沒有驢,那我們還是爭取快些把馬車修好吧!”
“那就請幾位快些幫忙吧!”無奈之下,司徒流芳唯有焦急不安地等待著。幾個村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為首的又抬眼去看了一下劉銳權,這才應聲。
天色漸漸黑沉,早出晚歸的人們已經銷聲匿跡。此起彼伏的蟲鳴鳥叫很快熱鬧起來。司徒流芳越來越覺煩躁,怎麽馬車道現在還沒有修好?她朝著馬車輪子靠近,沒有留意到有兩個村民悄悄走到了她的後麵。
“刷拉!”
司徒流芳正要開口催問馬車修得怎麽樣了,猛地聽到後背肩上包袱布帛劃裂之聲,她腳步一頓,尚未反應過來,就見一個村民劃破她的包袱,另外一個村民則奪下自己肩膀上帶著的包袱,見她察覺,兩人掉頭就跑。
“站住!還我包袱!”司徒流芳下意識大叫,連忙追了過去。
那村民得了包袱,並沒有跑太遠,而是不停回頭,仿佛故意與司徒流芳捉迷藏,往往使二者保持一定的距離,不遠不近。司徒流芳隻跑了幾步,便氣喘不止,冷汗自額頭上冒出,手腳也同時開始顫抖。她知道自己體弱,稍有不慎便會危及性命,想到劉萋萋可能還在客棧等待自己的消息,想到天牢中的蕭望,她一下子冷靜下來。
村民回頭,發現她不再追來,便停住步,麵上露出遲疑神色。隻是,因為天色已黑,誰也沒有看到。
這時,劉銳權反應了過來,衝到司徒流芳身旁,攙扶著她,關切地問道:“娘親,您沒事吧?”
司徒流芳搖搖頭,沒有說話。一個包袱罷了,並沒有太重要的東西,除了……
劉銳權卻一下子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什麽,顯得更加著急了,“娘親,他們實在太欺負人了!孩兒這就替您將包袱搶回來!”說罷,不等司徒流芳的回應,朝著那村民跑去。
司徒流芳白著臉,看到劉銳權和那村民扭到到一處,而另外幾個村民則旁觀站在一邊,她心裏猛地抽了一下,連忙衝著挨打的劉銳權道:“權兒,回來!”
劉銳權鼻子流出血來,抬手抹了抹,卻是不肯回來。隨即,肚腹被對方用膝蓋頂了一下,立時痛得臉容扭曲。可是,他卻堅決不肯鬆手,“還我包袱!”
似乎是被他的堅持倔強嚇到了,那村民終於訕訕地把到手的包袱丟在地上,“喏!還給你!”
劉銳權幾乎撲了過去,發出“咚”的一聲大響。
“哈哈哈哈!”村民們看到他一副狗啃屎的栽倒樣,忍俊不禁。尤其是那個搶奪包袱的村民,雖然被劉銳權弄傷了些皮肉,這個時候卻笑得最是響亮。
司徒流芳好容易才走到劉銳權身旁,“權兒,你沒事吧?”她沒有想到,劉銳權居然會為了她的包袱而與人拚命,心裏充滿了複雜的感情,一時間站在田埂邊上,半天無語。
劉銳權從地上爬起,手裏牢牢抓著那隻包袱,自己整個人沒有一處幹淨的,卻將包袱護得幹幹淨淨。他裂開嘴笑著,兩隻烏黑的眼睛散發出耀眼的光芒,低低的道:“還好,東西沒丟……”
“權兒……”司徒流芳輕聲喚道。
劉銳權抬眸,嘴角含笑道:“娘親,孩兒沒有事,您看,東西也好著呢!”說著,他獻寶似的將包袱遞到司徒流芳麵前。司徒流芳點頭,“嗯,我知道。可是權兒,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劉銳權立即指天發誓:“孩兒保證不會再有下次!孩兒謹遵娘親的教誨!”
在劉銳權的攙扶下,司徒流芳坐進了剛剛修好的馬車,劉銳權則充當了馬車夫。司徒流芳不無擔憂:“權兒,你會驅使馬車嗎?”
劉銳權道:“娘親盡管放心,孩兒保證這一路娘親坐得穩穩當當!”想起這幾個月來,被奴役著學會了駕車,劉銳權心底的恨意不由得湧上雙眼。隻是,司徒流芳看不到。剛才那幾個別有用心的村民也無法看到。
“你說,這小子使的苦肉計能成功嗎?”田埂上,傳來幾人的低聲談論。
“若是不能成功,他便會因為無法及時得到解藥而毒發,到時候,自然有得他痛苦。”仿佛見到那毒發時痛苦的畫麵,說話的人聲音都透著股寒意。
“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敢下手,這個劉銳權,真是毒丈夫!”另一個人感歎道。
“你管他毒不毒,隻要他能夠替我們主上辦好差事就行。我們就跟在後麵,以防這小子渾水摸魚。”說話的顯然是個首領,他一出聲,所有人就開始做事不再說話了。
好不容易趕到城門口,守城的卻不放人進去了,“走走走!明天雞鳴時分才許進城!”
“官爺,您就行個方便吧,實在是沒有辦法,我母親生了重病,急著進城去找大夫,這若是去遲了,隻怕性命不保……”劉銳權賠著笑臉,從衣袖中搗鼓出一錠分量不輕的銀兩,神鬼不驚地遞到守城兵士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