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用手爬出去
“本王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蕭望倏地轉過身,目光如劍,看向劉萋萋。
眾人都嚇了一跳,已經站起身來的又“撲通撲通”跪了下去。心裏都在想:三小姐,我們知道您是個膽大的,可您也不能因為這樣就連累我們大家啊?
劉萋萋冷笑一聲,滿帶嘲諷的道:“被我說中了所以王爺這是惱羞成怒了?”
少女特有的聲音響在大廳之中顯得異常刺耳。蕭望黑沉著臉,沒有吭聲。是,他現在就是沒轍了。帶走司徒流芳固然十分容易,可是,他也不願意看到一個隻有身子留在身邊,心卻牽掛在劉府的芳兒!而這些,他認為沒有必要讓對方知道,更加沒有必要弄得人盡皆知。但是,劉萋萋的話還是讓他感到了顏麵受損,心中惱怒。
司徒流芳不由開口嗬斥道:“萋萋,不得無禮。還不快向王爺賠禮道歉?王爺寬宏大量,隻要你道歉,他便會饒了你。”蕭望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
劉萋萋大大的眼睛裏亮光異常,卻仍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嘴裏說道:“王爺剛才答應過我,要聽我把話說完的,怎麽現在就沒有耐性了?”
蕭望雖然惱了劉萋萋,但也沒有忘記自己是答應過她,便說道:“行了,便聽你另外一個選擇又如何?”
劉萋萋的眼光跳動了一下。她本來以為自己把第一個選擇說出,又靈機一動地從嫡母口中詐出了那份身契文書,就可以使司徒流芳順利地離開劉府,沒有想到嫡母如此狡猾,自己反而被牽製住了。“我給王爺的第二個選擇就是:若芳姨娘留下,萋萋便與她——斷、絕、母、女、關、係。”
正廳之中陷入一片寂靜。
“這麽惡毒的話你也說得出口!”過了一陣,房蜜打破了這片寂靜。
沒想到第一個嗬斥她的人,竟然會是房蜜。劉萋萋感到有些意外,不過,她還是坐在那裏沒有動。誰嗬斥她都不要緊了。碧雲天也露出了匪夷所思的奇怪表情來,但他什麽也沒有說,隻是,扶著劉萋萋的手卻不知不覺地收了回來。
一個連親生母親都不顧念的人,何其不孝!何其無情!
小世子明智地選擇棄了她,眾人看了,都忍不住露出理所當然的神色。
蕭望沒有想到劉萋萋會說出這種話來,“你說什麽?你想以此威脅本王嗎?”小時候的萋萋在他眼裏是多麽地可愛、孝順,甚至是懂事。小時候的劉萋萋,為了自己母親,可以不惜自己的性命。可是眼前的劉萋萋呢?她變得如此地可怕!如此地絕情!蕭望飽含複雜神色的眼睛看向了劉萋萋,難道,她是在報複自己,害得她從小流落在外、吃了那麽多苦頭嗎?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碧雲天終究還是搖了搖劉萋萋,希望她能夠做出明智的選擇來。劉萋萋雖然倔強了些,冷血了些,可是在他眼裏,還不至於像其他人看到的那樣,絕情、冷漠,連親生母親都可以割舍的人。他希望她不要因為一時的挫敗與憤怒,就做出足以令自己後悔一生的決定。
劉萋萋還是沒有理會碧雲天。就像之前她所說的,這些都是她自己的事情。碧雲天看到她不為所動的反應,也急了:“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很讓人討厭!”
碧雲天聲音之大,令整個正廳中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可是,劉萋萋隻是嘴角劃過一抹疑似苦笑的笑容,之後,便再也沒有什麽反應了。她對麵色不豫的蕭望道:“我說完了,王爺想要如何處置萋萋,悉聽尊便!”
屋中又一次寂滅地靜了下來,人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大家心裏都十分清楚,南王與小世子接下來一定會好好地宣泄他們的憤怒,而他們這些人,鐵定要被劉萋萋這個掃把星連累。
無視眾人朝自己掃視過來的憤怒眼光,劉萋萋還是下意識地悄悄用力掐了一把大腿,一點感覺都沒有!她感覺自己很累、很累,麵前的一些東西也開始漸漸變得模糊。想起王當留給她的秘笈提到,雙腿漸漸軟化不能行走,而後失去知覺,進而耳目失靈,繼而影響性命……就算還能夠活下去,自己也會是一個不能行走的廢人。
目光幽幽地從司徒流芳麵上劃過,劉萋萋忍下了所有的眼淚。然後,默默地垂下頭去。一個廢人,母親還會要她嗎?與其將來拖累了娘親,還不如自己先決絕地斬斷一切,還可以趁機讓娘親重新做出選擇,過她應該過上的好生活。而不是每日以淚洗麵,看著自己這個廢物,聽著那些難堪的流言蜚語,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蕭望深吸了一口氣,劉萋萋的行為是讓他感到了寒心,可是卻不會感到有多少痛心。他轉過臉去,看向司徒流芳,“芳兒,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他溫柔的聲音,使得司徒流芳完全渙散的眼神慢慢集中到一處。她也沒有想到長大後的萋萋,竟然會變得如此陌生。可是來劉府替萋萋撐腰的決定,直到現在,她也並沒有什麽可後悔的。再加上,剛剛被人扯開左肩膀露出那道胎記的劉銳權,已經證實了那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她便算不虛此行了。
司徒流芳感覺呼吸窒息,她用盡了全力,才聽見自己嘴巴裏發出來的聲音:“芳兒能得王爺相助,已經很是榮幸。我不能再給王爺添麻煩,您,請離開吧!”說出了這句話,她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
無奈充滿了內心,蕭望定定看著司徒流芳,說道:“好吧!青山綠水,希望我們以後再也不要再見!”其實,在劉萋萋說出自己第二個選擇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注定要铩羽而歸。心頭的悲痛幾乎淹沒了他,可是表麵上,他卻更加地冷淡。說出這句話來,也是希望劉洋平這些人不會因此找借口為難她。
“王爺保重!”司徒流芳感覺心裏空空的,瞧著蕭望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正廳大門的背影,淚水慢慢地湧了出來。
劉萋萋錯愕地盯著大門方向,而這時,蕭望的背影已經消失了好一陣了。而碧雲天也站起身來,帶著流年準備離去。“劉萋萋,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既讓你的親娘寒心,也讓我感到你很可怕?”碧雲天準備越過她去的腳步略頓了一頓,終究沒有忍住,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她做了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麽?半天,積蓄已久的淚水從眶中流了出來。劉萋萋沒有抬手拭淚,目光呆滯地瞪著大門方向。此刻,正廳之中所有的下人已被房蜜屏退,並下了封口令。
“嘭嘭嘭!”看著劉萋萋突然發瘋似的捶打著胸口,由呂嬤嬤攙扶著的司徒流芳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萋萋,你還是回鄒府去吧!”說罷,在房蜜毫不掩飾的惡意目光下,走出了正廳。
“母親,母親!”看到房蜜也要走,仿佛失去了一切的劉銳權慌忙追過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母親,您不能丟下兒子不管啊!”
房蜜一把甩開了他,帶著厭惡的眼神看向劉銳權,“你不是我的兒子!我隻有夕兒一個兒子!你的生母是芳姨娘,要撒嬌還是撒潑,你找她去!”雖然南王和世子今天對劉府並沒有怎麽樣,可是房蜜的心情還是變得很不好,對這個向來就討厭的劉銳權就更加地沒有耐心。
劉銳權整個人都傻了,眼看著房蜜轉身要走,連忙在她後麵大喊:“母親!您才是權兒的母親,那個賤人她沒有資格當我的母親!”
房蜜腳下一頓,慢慢回過頭去,帶著濃濃的譏諷,“那你剛才為什麽不說呢?”這才是重傷芳姨娘的最好利器。
“我……兒子這不是擔心您會被人誤會,說您不懂得管教子女嗎?”劉銳權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竟然會出奇地心虛。他避開了房蜜的視線,低下眼眸,聲音也低了下來。
房蜜可不會被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打動,“你知道就好!接下來,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劉銳權一聽,覺得自己果然還有希望,眼帶驚喜,連忙說道:“是,兒子知道應該怎麽做!兒子一定不會讓母親失望的!”
正廳之中,隻剩下劉萋萋。
她知道自己被眾人刻意地遺忘,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言行不僅僅驚世駭俗,還是離經叛道,惹了眾怒。一個將自己的生母貶斥得一無是處的庶女,沒有立刻被人打死就算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可是,劉萋萋卻不願意為今天她自己的行為作過多的批判。她沒有那個時間,也沒有打算花太多的心思。
“哦,她是用自己的雙手爬著出去的?”鳴鳳院裏,房蜜麵帶驚訝,麵對著剛剛跑進來稟報的婆子。劉萋萋是被自己故意留下來的,不必自己親自出手,今天的劉萋萋太過驚世駭俗,忤逆長輩,目無尊長,眼裏沒沒有她這個嫡母還算是輕的,居然連有著赫赫威名的南王,以及塗州新起之秀的碧王府世子都得罪了,劉萋萋這樣的行止,不是自掘墳墓是什麽?
婆子臉上也有了笑意,繼續稟報道:“夫人您是不知道,小劉氏不僅爬得很慢,還把自己弄得全身髒兮兮,連手指頭和膝蓋都磕破了,血跡磨了一地呢!”劉萋萋被送給鄒府為妾以後,對她的稱呼也就改成了小劉氏。而大劉氏,自然是對劉惠蓮這個正室對外的尊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