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意外 上
那背影沒有回頭，勁直向樓外走去，似乎沒聽到周離的呼喊。
「莫不是因為情傷不辭而別一個月，不好意思見我吧？」
周離疑惑著抬腳跟上。
那背影一下加快腳步，走出逢春樓，向右拐去。
「看來果然跟我想的一樣。」周離無奈地想道：「這沈兄.……我又不會拿這種事取笑他。」
想著，周離也走出了逢春樓，向右望去，緩緩瞪大眼睛。
因為右邊的大道上，非但沒見到沈千秋的身影，就連之前還在擺攤、開店、逛街的人都不見了。
現在夜還算不得深。
呼——
一陣涼風拂過周離的面龐，冰冷入骨。
周離汗毛乍起，不對勁，以他如今的體魄，別說現在是夏天，就算是冬日最寒冷的時候，讓他赤身站在冰天雪地中也不會有這般寒冷的感覺。
與此同時，身後逢春樓的喧囂隨著涼風吹過，一下子停了下來，像是一段音頻被按下了暫停鍵。
周離回首，原本擠滿人的逢春樓大廳，空無一人。
大廳中的桌子上還擺著喝到一半的酒，和吃剩下的小吃、下酒菜。
所有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
看到這樣無法理解的場景，周離身上的肌肉大筋瞬間繃緊。
呼——
又是一陣涼風吹拂，竟是從逢春樓內吹出來的。
而且是一陣狂風，吹得周離身上衣袍獵獵作響，頭髮向後揚起。
樓內所有點著的燈火同時被吹滅。
不知從哪生出來的濃郁白霧頃刻擠滿整個逢春樓內的大廳，周離再不能從大門外看見樓內的事物。
濃霧擠滿大廳后，又一點點的順著大門朝周離涌了過來。
周離連退三步，身體重心壓低，雙手成拳，一前一後，擺出作戰起手式。
踏！
一聲沉重的腳步聲響起，隨後便是一道極快的破空聲。
「身後！」
精神緊繃到極致的周離瞬間做出判斷。
轉身就見一道身影正朝著自己飛踢而來，那腳已經踢到了距離周離一尺的距離。
避不過，閃不開，只得雙手交叉在胸前，擋住這一下踢擊。
同時雙腿發力，支撐身子往前一頂。
咚！
腳與臂接觸，巨力從雙臂上傳導過來。
周離的身體不由往後生生滑退一大段距離，地面都被犁出兩道溝渠，碎石飛濺，這才堪堪停住。
再往後一寸，周離就被推進瀰漫濃霧的逢春樓大門。
「沈兄！為什麼？」
看清來著的面龐，周離疑惑出聲。
這道向自己踢來的身影，赫然就是消失了一個月的沈千秋。
因為慣性還處在半空中的沈千秋沒有回答，只是用力往周離雙臂上一踩，往後躍去。
身體倒著翻轉，在空中劃出一道曲線。
踏！
落到了離周離兩丈遠的地方。
「不，你不是沈兄！」
周離喝道。
天上月圓高懸，灑下銀色冷光。
月光照射下的『沈千秋』赤著上身，下身的褲子上沾滿已經乾涸血跡。
露出來的身軀肌肉塊塊分明。
在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猙獰的黑色傷疤。
一雙眼睛，沒有眼白，全部都是滲人的黑色。
更重要的是，以周離此刻的聽力，卻聽不到對方的胸膛中傳出心跳，也沒有呼吸。
沈千秋沒有理會周離的反應，剛一落地，調整身形就向周離沖了過來。
握拳，直衝周離面門。
八臂拳！沖式！
沈千秋整個身軀似乎化作一柄黑色大槍，以拳為槍尖，拉出殘影，空氣中隱隱傳出破空聲響。
周離見狀瞳孔一縮，此前他與沈千秋交手不下二十次，對後者的招式可謂熟悉之至。
雖然當時沈千秋是收著力道與他打，此刻用出的力量卻是全力，但他還是認了出來。
周離腳下連動，側身閃過這一拳。
身後就是盈滿霧氣的大門，如果硬接的話，大概離就會被打進去，雖然不知道進去會遭遇什麼，但還是小心為妙。
沈千秋一拳落空，當即調轉身形，緊緊咬在周離後面。
這次周離沒再避讓，提拳打了回去。
身上筋肉齊齊爆發力量，所有內力也被運轉起來，隱隱有金色的梵文於周離皮膜上流轉。
噹噹噹噹！
沈千秋見周離反擊，也是不依不饒。
握拳就與周離的拳頭對了過去。
拳拳相碰，竟似金鐵交鳴。
八臂拳！亂式！
周離再次認出對手的招式，心中閃過一抹悲哀：「沒想到咱們全力出手的對決，竟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當！
二者出拳的速度越來越快，周離也是第一次面對全力出手的沈千秋，終於沒能把後者的招式完全化解。
被一拳轟中胸膛。
一陣陰寒的氣息便順著周離胸口被打中的地方，穿過皮膜，往肌肉滲透過去。
不過下一瞬，周離體內的內力熱流涌了上去，頃刻就將那陰寒抵消殆盡。
「沈兄！你究竟怎麼了！」
周離怒吼。
雙臂一抬一擋，架住沈千秋的雙拳。
而後猛然發力，彈開後者雙臂。
右手五指張到極致，就朝著中門打開的沈千秋的面門抓去。
五指抓實，全身的肌肉發力，內力同時往手臂上凝結。
五指山！
整條手臂爆發出周離能發揮出的最大力量，往後按下。
轟！
沈千秋的頭顱直接被砸在地上，轟然爆開，卻是沒濺出血液，而是濺出了像墨汁般的黑色液體。
在地面上塗出了一朵炸裂的花。
然而，沈千秋也只有頭顱被砸到地上，脖子以下的身軀依然挺立著。
周離抓住他的頭顱往後按時，其頭部就從脖子上的傷疤那裡分開了。
「我——好——餓！」
失去頭顱的沈千秋身軀緩緩轉過身來，同時緩緩說道。
周離還沒來得及好奇沒有了嘴，沈千秋是用什麼說話的，下一刻，他就得到了答案。
一張巨大且木滿尖牙的口器，出現在了沈千秋的胸腹上。
兩邊嘴角分別落在左肩，和右腰。
右肩上則緩緩睜開了一隻漆黑的眼睛。
在面朝周離后，沈千秋失去頭顱的脖頸出，又「唰」的伸出一條布滿肌肉的漆黑手臂，手掌上，是另一隻眼睛。
「我——好——餓！」
沈千秋又喃喃重複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