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色·貪

  兩人正交談著，見前面不遠，一個懷抱嬰兒的女子死死拉住身邊的男人，「你要幹什麼去啊？」男人厭棄得甩著胳膊，頭也不帶回的，拖著身子拼盡全力也要去那河裡的架勢。女人懷裡的孩子大哭不止，管家不禁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幾個人從旁繞過，女人們時不時回頭，天性的柔軟讓她們不由得擔憂起那個女子。「啊」一個女子輕呼，「跳了。」「三個都跳了。」女人們喃喃得說著，姚千朔不禁感覺脊背發涼。

  大概一刻鐘的時間，不知已經死去了多少人，河流這麼長，胃口那麼大。

  女人中有一個胖胖的丫頭，大家都叫她胖丫，長得高大健碩。

  胖丫突然停了下來，隨行的女子見狀扯了她一下，她沒有動。遂抬起頭看向她，只見那胖丫頭滿臉喜悅，眼神里都是渴望，空嚼著嘴巴，嘿嘿地開始傻笑。

  對面，一個小圓胖子也嘿嘿地笑著，走向岸邊。

  幾個人停了下來，看向河裡，河流裡面有一條長長的案子，隨河流的走向擺放，上面都是各色肉餚，小食，羹湯。

  油光鮮亮的大肘子；肥而不膩的虎皮肉；還有那「古書院，琉璃塔，玄色緞子，咸板鴨。」民謠里的『南京板鴨』；醋溜的鮮魚；筍燒的雛雞；糟腌的豬尾；燴羊頭；煮豬頭；蒸牛乳；酥子茶食；奶皮餅子.……玉盤珍饈，應接不暇。

  胖丫頭挪動她那粗壯的腿，痴痴的，一步一步走向河裡，幾個人慌忙上前拽住，管家也回身幫忙，幾個人的力氣加起來才把她死死的捆住。看著對面的小胖子撲通跳了下去，像下個扁食一樣，接著，周圍一個，兩個，三個.……

  瞅著那些自己的同類，從自己的眼前消失，沒來由的自責充斥了每個人的心裡，除了冰冷如常的姚千朔，立在一側，靜靜看著這一切。

  貌似又過了一刻鐘的時間，胖丫緩緩回了心智，姚千朔才走到跟前，「胖丫，你剛才怎麼了？」

  「不知道，好像剛才感覺好開心。別的..」她疑惑得搖了搖圓滾滾的腦袋。

  姚千朔也不再問，「快走。什麼都不要想，快。」

  他貌似覺察到了什麼。估摸著現在是巳時，在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里，會死掉更多的人，可能自己也難逃心魔，所以，當務之急是速速遠離河岸，速速回宅邸。

  「如果發現誰不對勁，都要儘可能的制止，才能活命。」管家囑咐道。

  河水裡慢慢有死屍漂浮上來，這樣的人間感覺似煉獄一般，而活著的他們，像是行屍，仿是走獸。忘記了哭泣，惴惴不安的呼吸著，不敢看身側人的臉，怕從對方眼睛看到張著大嘴的邪怪。

  天空中有花朵飄過，落到河裡。這冬日裡，哪裡來的花？大家失魂落魄得抬頭望去，遠遠地，像是那樹落花了。幾個女孩子伸手去接，卻什麼也沒有。

  一個不留神，管家失神得追著花跑起來，姚千朔一看，不妙！一腳飛踹，把管家踹倒在地，胖丫眼快，粗壯的胳膊用力拽住管家的兩條腿。管家掙脫不開，使勁得抻著胳膊，口中大叫著：「金子，金子。」

  人啊，總會被各種東西迷惑了心性，估計此次幻化的是貪婪二字吧。姚公子不禁反思起自己，『我呢，我會被什麼左右呢？』

  生而為人，世間遊走，總要有些弱點的吧，不然，世人皆可為神，哪還有所謂的『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