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黑水沒

  門被撞開了，闖進來的兩個人都側身倒地。李三七和王文彪四目相對，「胖子。」

  「你個死小子，你嚇死我了。」李老漢又急又喜，雙手搖著兒子的肩膀，老淚縱橫。王文彪慌起身堵上了門。

  老婆子此刻也是筋疲力盡，剛用盡全力喚他的兒子，彷彿掏空了她自己，此刻只感覺一股東西止不住上涌，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李三七瞬間被擊潰了，無助得看向他爹。李苦木一把上前，把老婆子攬到懷裡，「沒事啊，別怕啊，我在吶。」轉頭看下手足無措的兒子，「去拿你娘的葯。」

  李苦木咬著嘴唇，眼淚卻還是刷刷地落，掐著老婆子人中的手都止不住得抖，「好點沒？說話呀！」

  「我沒事，」咳咳，話還沒說完，鮮血順著嘴角就往外流了出來。

  「老婆子，你別說話了，別怕啊，一會兒就好了。」李老漢扯起衣服幫她擦著血，心痛得直哽咽。

  「不好。」話音未落，王文彪用力抵著的門，一下子被掀開了。厚厚的門板給他壓趴在地。

  只見一個大大的水柱，沖著李老漢的方向就涌了過去。李苦木本能得攬緊懷裡的老伴，他錯了，目標不是他，水流纏住老婆子的雙腿，像是跟他爭搶。李苦木死不鬆手，僵持下硬被拖拽著往外拉。

  李三七飛撲上去抱住他爹的腰，但是，更可怕的事發生了。

  三人被拖拽出去，重重的抬起摔下，蠻力之下，緊緊扣著的手被甩開了。水流找准目標死死纏繞住老婆婆瘦弱的腰身，越纏越緊。眼見著大口大口的鮮血被壓迫湧出，身邊的人卻無能為力。

  鮮紅色的血液被黑色的水流輕裹著流向樹根，紅色的枝蔓還在蜿蜒而上。

  當血液注入根部的瞬間，整棵樹身為之一振，黑水倒流，鮮紅的顏色從根部收斂而上，所過之處皆變色如墨，顏色收到藤蔓的頂端，格外的鮮亮紅艷。

  門口的人被倒流的水沖得七倒八歪，院里的人卻已到了生死邊緣。老婆婆的身體被利用完放棄掉，人基本上已經不行了。「怎麼辦啊，醒醒啊，老伴！」李老漢把孩子娘抱在懷裡，輕飄飄的，軟綿綿的感覺讓他都不敢太用力了。

  李三七跪在一側，痛哭流涕。用拳頭砸著地面，「悶生子克父母，原來是真的。是我害了你啊，娘。」出生的時候，不會哭，被叫做悶生子，這也是他偶爾知道的，只是從小被母親保護的太好了，今日，若不是父親情急叫了那句『悶生子』刺激了他，估計他就沒了。一切來的太快了，失去的太突然了，像是恍惚了一個夢。

  老婆婆的手指微微動了幾下，輕輕地搖了搖。李三七趕忙拉住，望向娘親的臉，可是她的眼睛已經睜不動了，嘴唇微微張了下，李老漢趕忙湊上去聽，沒幾個字，人就沒了。他趴在老伴身上嗚嗚得哭起來。

  「爹，我娘交代了啥？」

  「你娘說，別哭，傻孩子。」

  李三七抬起淚眼，看頭頂上鮮血欲滴的一片鮮艷，在眼眶裡水暈開來，彷彿火燒雲一般。突然瘋了似的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