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生長

  「那你說呢，應該請誰?」

  「當然是請會法術的道人去破，這明顯是邪術啊。」李三七煞有介事得說道。

  「那你倒是去請啊，回來做什麼。」李老漢嚷嚷道。

  「哪輪得到我啊，這功勞，周哥親自去了，我嘛，是回來吃飯的。」

  老母親拍了拍老兒子的腦袋，笑呵呵得答應著。

  「那你跟我一塊把院里的雪掃了。」

  爺倆一個鏟一個掃，從裡屋到大門口掃出一條通道，又把房檐下面的雪清掃乾淨。李母煮好粥，熱了餅子，又倒出些醬菜。一家人齊齊坐下，吃的很舒心。屋外皚皚白雪天寒地凍，屋裡熱粥暖爐歡聲笑語。

  李三七吃罷，又去了衙門。

  李老漢和老伴坐在屋裡，細細篩著藥材，裝好。冬天風寒著涼的多，藥鋪也能收的多些。

  老伴彎的脖子有些酸了，抬起頭來看著院子，天空又飄起了雪花。

  「老李，你在院子里種了什麼啊？」

  李老漢抬起頭，看著老伴的側臉，「乏了？」

  「沒有。」老伴回頭看他一眼，「我沒病，看把你緊張的。」隨著老伴所指的方向，他不禁輕呼一聲：「老天爺啊。」只見一株紅色藤蔓從院牆的一角攀爬上來，沿著院落的走嚮往主屋這邊爬過來。它似乎發現有人在看它，忽然停了下來。

  屋裡面瑟瑟發抖的李苦木抓起老伴的手，咽了口口水，「沒事兒，我們先關上門。」李老漢一腳踢翻面前的葯筐，迅速地掩上門。又搬了個桌子放倒，把門檻的縫隙堵上。他安慰了老伴，眯著眼往外看，如果是地龍倒也不怕，可這東西不是啊。

  藤蔓在院子里攀爬跳躍，雪的滋潤使它十分活躍。貪婪得允吸著水分，根莖越來越粗壯。院子里原本有一株棗樹，好些年了，每年8月半都會滿滿得結一樹的棗子。只聽轟的一聲，棗樹連根被掘了出來，轟然倒地。隔著門板，二老被那動靜嚇得一哆嗦。

  根莖找到了可以落地生根的地方，剛還七零八散的枝蔓一下子擰成一股，扎進了棗樹的樹坑裡。從那坑洞里，竦枝而起。

  以李老漢家為中心，周圍的雪開始消融，化成黑水流向院子。房頂上的雪也開始融化，滴答答得落下來。外面的人們都驚奇不已，往李苦木家聚集過來，這搞藥材搞出問題來了？！還沒走近，就看到一棵形狀很奇怪的樹立了起來，關鍵是還在往上長。

  人們就那麼抬頭看著，有人領頭大拜：「神仙顯靈，神樹保佑。」然後有些人的表情就變成了瞻仰。有些不以為然的也沒太過畏懼，揣著手你一言我一語得議論。

  樹越來越大，黑水流進棗樹的坑洞里，蜿蜒而上。給每條藤莖供養著水分。上面的枝蔓慢慢往四周發散，形狀宛然一把大傘。

  這時候，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李老漢呢？」喊了半天，沒人回應。見此情形，周長平撒腿就往衙門跑去。周長平的奶奶平常拿葯，藥鋪裡面的貴，他就來求李苦木，伯伯的叫著，李苦木沒少送他藥材，偶爾還留他在家吃飯。漸漸地也親近起來。

  小孩子估摸著這二老怕是沒出來，得趕緊叫人。

  周航請大師去了，剛回來。一屋子人窩在後院里，等著給老爺和吏書做法。壓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見周長平闖進來，周航沒好氣得嚷道：「你個小兔崽子，不在家陪你奶奶，跑這幹什麼。」周長平喘著粗氣，扶著柱子，「快，李伯伯家出事了。」

  「誰？」

  「李苦木，做藥材的李苦木。」

  一聽爹的名字，李三七從門廊下面一下子奔過來：「怎麼了，說。」

  「我不知道怎麼說，院里，一棵好奇怪的樹，好大，長起來了，李伯伯和大娘沒見出來。」周長平眼睛里全是淚水，使勁咬著嘴唇。

  李三七卻哇得一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跑：「爹啊，娘啊。」

  周航囑咐周長平速速回去照顧好家裡，然後留了兩個衙役看著大師做法。自己則帶上人跟在鬼哭狼嚎的李三七後面，朝著李家所在的西北方向迅速進發。

  陰鬱的天空中，雪已經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