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顆心全給了你
可她不知道,自先前玄夜闖入把她救走,容溟便已令道清把整座九月宮都施了法術,現在無論妖術再強的妖,都不可能看得到聽得到這裏麵的情景。
“叫朕的名字!叫容溟,叫啊!”容溟一邊泄著憤,一邊厲聲命令。
九兒滿臉淚水,直直看著他怒狂的臉,一字一句:“我恨你!我恨你!”
容溟被震到, 停了動作,深深凝著她的臉,修長的手指把她臉上的淚珠一顆一顆抹掉,發啞的嗓音柔到極致:“九兒,你怎麽能恨我呢?你要愛我,生生世世都隻能愛你,別忘了,在集市上,是你先惹我注意,你現在惹得我一顆心全給了你,你卻要恨我要離開,你讓我怎麽辦?嗯?”
九兒淚水擦掉又湧出來。
他又心疼,又憤怒,疼她因為他愛她竟然哭成這樣。
憤怒則是她現在總因為另一個男人跟他作對。
他健碩的身軀終於起身,她忍著渾身骨頭的酸疼,起身穿衣。
穿完起榻便走。
手腕被一股大力捉住:“你去哪?”
“回彼南山!”九兒麵容冰冷。
“朕沒準你走,你敢!”
九兒回頭,臉上淚痕還在:“那皇上什麽時候才能放九兒回山?”
容溟沉沉凝著她,不語。
“皇上什麽時候放九兒回山?”九兒跟他拗上了一樣,重複問這句話。
容溟依然沉默。
“皇上什麽時候放九兒回山?”她再問。
容溟沒有再看她,拿過一旁的衣袍,慢條斯理地穿好。
在他高大軒昂的身軀快要出容門時,九兒再次追問:“皇上什麽時候放九兒回山?”
容溟已經忍到極致,倏地大步回來,緊緊一把掐起她細嫩的脖子?“就這麽想走?想回到他身邊?他比朕侍候得你更爽?”
九兒因他不知羞恥的話激得眼眶泛紅,忍著淚,不答繼續問:“九兒什麽時候可以回山?”
容溟眸色陰霾,掐著她的力道越收越緊。
九兒全然不在意,擰著一根筋,與他對視。
仿佛隻有這樣,他就一定能答應她的條件似的。
“給朕生個孩兒,朕放你走!”話落,容溟自已都怔了一下。
想到那天監斬台上,她親口說的,她有了他的孩兒,突然就又覺得這個理由用得再好不過。
他若不鬆手,她自是走不了的。
她曾為了腹中孩兒,不惜頂著再被冤枉再被折磨都願回到他身邊來。
若是現在再有了,他隻要狠狠心留下孩兒,她定是逃不掉的。
母子連心,也如同她連著他的心。
容溟大步出去,徐公公緊隨在後。
九兒軟倒在榻上。
讓她一個妖物生下他的孩兒,她如何做得到?
——
玄夜發現,九月宮似被圈禁了起來,他不僅進不去,亦聽不到看不到。
不管他用什麽法子,都不能讓九兒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直到那日九兒從九月宮裏出來。
他才再度看到她。
又蒼白消瘦了幾分,瞧得他心直緊。
若是在彼南,她定不會如此憔悴。
九兒出了宮門,總算感覺到玄夜的靠近。
九月宮應該是被容溟請那位道清大師施了法術,這才讓她怎麽叫玄夜都沒能趕來救她。
不過她也慶幸他那夜看不到也聽不到。
兩人正說著話,迎麵一道嫋嫋婷婷的身影徐步過來。
玄夜瞬即消失於無形。
“你便是九兒姐姐吧?妹妹剛入宮時便經常聽人說起,但一直沒有親見,今日終於得以見麵,姐姐真是仙姿玉貌,難怪姐姐走後,皇上還一直念念不忘呢。”女子嗓音嬌婉,對著九兒行了一禮,又友好地笑道。
九兒看著她的臉,似曾相似的樣子,卻又怎麽都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直到旁邊小水池裏映出倒影,九兒不由倒吸了口冷氣,這女子跟自已容貌怎麽會這麽像?
她不由心中生疑。
玄夜和她一樣,不過憑著他的妖術,沒在這女子身上發現什麽端倪,應該就是個和九兒長得相似的凡人。
九兒回她笑臉,她不擅與凡人打交道,便準備轉身離開。
那女子又在身後邀請:“姐姐若是無事,和妹妹一起去禦花園裏逛逛如何?”
九兒眨眨眼,尷尬而笑:“謝謝,不了。”
“姐姐不想知道妹妹是誰嗎?”
“抱歉,我有點不舒服,先走一步。”九兒沒心情,而且她沒有在這裏長留的打算,不需要和誰打好關係,更不需要朋友。
玄夜也對這個莫名與九兒長相相似的女人沒好感,和九兒心思一樣,不想她和陌生人走得太近。
暗裏催九兒回去。
“姐姐不是不舒服,而是看不起妹妹嗎?”那女子一幅不罷休的樣子。
九兒回頭看她,連友好都不想再跟她裝,直接道:“沒有什麽看得起看不起,我確實不想在這裏待了,再見!”
九兒正準備再往前走,手臂上突然一緊,那女子突然大叫:“啊——”
緊接著撲嗵一聲,那女子掉進前麵的小池裏。
玄夜和九兒都扭頭看過去時,她已經在水裏起起伏伏高喊救命。
兩人怔怔時,那女子跟著一起來的婢女已經朝一個方向跪下:“皇上,左妃娘娘不會水,求皇上救命!”
一抹玄黑飛掠過來,直紮進水裏,把水淋淋的女子抱上來。
九兒還怔在當場。
容溟讓人去請太醫,又皺眉看向九兒:“怎麽回事?”
九兒無所謂地聳聳肩:“我也不知道呀。”
左詩兒窩在容溟結實的臂彎裏,顫顫地打著抖:“皇上,不要怪九兒姐姐,是臣妾,看九兒姐姐衣服上的花紋好看,便想湊近去看個仔細,下次也照著繡一幅同樣的花紋給皇上,姐姐可能也是不小心,手力大了點,便把臣妾掃到池裏去了。”
九兒聽到她這樣說,不由瞪大了眼。
她什麽時候說自已花紋好看要過來看了?而且什麽時候自已的手勁大就不小心把她弄水裏去了?
容溟看過來的眸色微冷了些。
接觸到他冰冷的眼神,九兒心裏突然劃過異樣的熟悉感覺。
像是什麽時候似曾相見一般。
容溟還沒及說話,突見旁邊矮叢裏一道勁風掃來,直指那女子致命的心口。
九兒正想叫一聲夜哥哥住手。
她不想因為這樣可怕的女子而無端損了玄夜的道行。
然而,她話音未出,同樣不想傷及無辜的容溟已經拔劍而出,直刺向化為利刃的玄夜。
九兒嚇得臉都一瞬雪白。
心裏更加生氣。
容溟竟然因為一個說謊的女人要拿劍刺向玄夜?
這般是非不分的皇上實在太可氣。
她說時遲那時快的,突然跑到那兩人中間。
容溟看到她,迅速收劍,九兒及時從他掌心把劍奪了過去。
玄夜得以繼續殺向左詩兒。
他的勁掌霹過左詩兒一側肩膀,左詩兒慘叫一聲痛暈過去。
玄夜還不止恨,又是一掌落去。
容溟眼裏湧起陰戾,身形旋動,雙拳虎虎生風,對著玄夜便招呼過去。
“夜哥哥!”九兒驚呼一聲,手中劍已經本能對著容溟便刺了過去。
噗的一聲。
削鐵如泥的寒冽利劍刺破容溟胸膛,正是他的左邊心房位置。
周遭都無聲地死寂下來。
玄夜見九兒一劍刺在容溟身上,深知九兒又得難逃一死,迅速抓過九兒的手便欲帶她離開。
九兒還震在原地,看著眼前容溟胸口被自已戳出的血洞。
她傻了一樣,隻是看著那血從劍尖滴落下來。
“九兒走!”玄夜出聲喚她。
然而,九兒還握著劍的右手卻被另一隻大手握緊。
容溟雙唇都慘白如灰,眼神卻依然如炬般定在她臉上,虛弱的雙唇輕撳:“別走!”
九兒不知為何,眼淚就湧了出來。
她緩緩抽出被玄夜握緊的手。
玄夜震愣地看著她:“你不跟我走?”
九兒回頭看了他一眼,搖頭。
此刻,她其實並沒有想到彼南山上的同類,但是,她就是不想就這樣一走了之。
她自已也不知道為什麽。
說不上來的感覺,看著他血淋淋的心口,就好像誰在她心上也紮進了一把尖刀一樣,疼痛得很。
遠遠有無數的侍衛宮人都跑過來。
道清最先掠近,看到一身是血的容溟,什麽都不再想,對著玄夜就開始下狠招。
九兒終於醒過神來,對著玄夜嘶吼:“走!快走啊!”
玄夜幾次差點中了道清的法術,再度深深看了她一眼,化成青煙迅速隱沒於天際,再也沒有回來。
太後也得知消息,本意要將容溟送到帝王寢宮診治。
但容溟一直撐著最後一絲意識,死活要回九月宮。
他沒說理由。
但緊跟在後麵的九兒就是感覺,他怕在別的地方,玄夜再把她帶走。
心髒又似被掐緊了一樣,窒痛得難受。
從始至終,他一直緊緊抓著她的一隻手,哪怕身下已經血流成河,虛脫得幾近暈厥,他又狠咬自已的唇舌,生生逼醒自已,就是為了緊緊拉住她的手不放。
九兒被震撼到了極點,一路都乖乖地緊跟在他身側。
盡管太後看向她的目光如刀。
盡管身後那左詩兒傳來的目光更加如毒蛇般滲滿嫉妒。
她依然任由他牽著,不曾鬆開,也未曾掙紮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