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公子。」一道黑影從不知明的地方閃身了出來,單膝跪在雪地中向王憐花行禮。
「之前周家的資料是你調查的?。王憐花垂下眼眸,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回公子的話,正是小人。」黑影心頭一顫,身子伏得更下,額頭幾乎要落到雪裡了。
「哼,連個資料都查不好,還能做什麼?自己去領三十鞭子,沒死就繼續回來當值。」王憐花冷哼一聲訓斥道。
「是。」黑影毫不猶豫的應聲了下來,也並沒有為自己分辨的意思。
黑影自主退下之後,王憐花仍站在原地,他想著房間內的周三娘,心中還是有些懊惱。
他不出門就能知天下事,就是因為手中掌握著極為厲害的情報機構,他與母親一直居住於河南洛陽,所以對於河南中的各個事情都分外注意,各個勢力的異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今日之前,他從未將商都周家當一回事,收集周家的情報也只是習慣和照舊例罷了,從手下得知情報之後,王憐花並未懷疑什麼。
卻沒想到在欒淑那裡翻了車,欒淑根本不像資料中寫的那樣單純無知,要不然他也不會亂了陣腳,這還只是手下的一個小的失誤,若是遇上大的失誤,那豈不是他連命都沒有了,所以,不罰收集情報的人又罰誰呢?
想到欒淑,王憐花就想到了之前察覺到對方能免疫他攝心術時的震驚,因為太過震驚,他當時是想要立馬下死手的,可是後來欒淑絲毫不掙扎的表現卻引起了他的興趣。
讓他想著,為什麼對方不掙扎呢?心中有了疑惑,手上變鬆了松,心想,興許可以暫時留下她一命,只不過留下她的性命之後,她的結局會是怎樣,就要看她之後的表現了。
王憐花能夠看得出來,欒淑是想要展示自己的價值,而他如其所願,勉強去聽了聽,就是這麼一聽,王憐花就知道自己是撿到寶了。
如果真的如欒淑所說的那樣,那柄袖箭只是她知道的最簡單的暗器,那麼這個少女的價值絕對珍貴異常,他實在是對這個少女太好奇了,她有師門卻並不會武功,會諸多暗器的製作方法,又能夠抵禦攝心術,這樣一個女子,他真想把她剖開,從裡到外仔細的觀察一番。
這樣一個女子,這些暗器!他必須要把她掌握在手裡才行,若是此人落到了他人手裡,甚至是落到他的敵人的手裡,那他絕對是要吃虧的,知道欒淑的本事後,王憐花他腦子裡浮現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如此。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欒淑竟然會想要藉機與他合作,不知天高地厚,王憐花腦子裡閃過這般念頭,他對這個女子的興趣減弱了一些,他看過周家的資料,自然明白欒淑如今面臨的局面。
原本王憐花的想法是將欒淑收為下屬,這樣就可以庇護對方了,也因為他的庇護,欒淑獻上自己氨氣的製作方法也是應該的,但他沒想到欒淑的心這麼大,既然想著平起平坐的合作?
多麼可笑的想法啊!王憐花已經打定了主意,想著若是對方回答的讓他不滿意的話,那他就用毒蠱控制她吧,他不相信,她能免疫攝心術,還能免疫毒蠱不成?
王憐花幾乎想要立馬給對方下上一個痛苦的蠱毒,讓她嘗嘗滋味,然後,處於黑暗中的他就看到了那張蒼白小臉上的絕望與堅定,那樣堅定的死志,是寧死不屈嗎?
她知道什麼是死亡嗎?螻蟻尚且偷生,她又怎麼能這樣決絕的做出死亡的決定呢?她是不知道死亡的意義嗎?
他想不是的,她能那樣冷靜的與他周旋,這樣的一個人會不知道死亡是什麼?所以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嗎?
為什麼呢?活著不好嗎?
這樣的決絕的情緒當中透露出來的瘋狂,讓王憐花感到熟悉又陌生,親切且反感,這樣的情緒她見識過很多次,那就是來自於他的母親,他的母親每每提起他的父親都是這樣絕望又瘋狂。
他愛他的母親,同時他也恨他的母親,因為他從小都被教育著要去復仇,去向一個男人復仇,那個男人不是旁人,正是他母親的丈夫,他的生身父親。
多麼可笑,又可悲!
他敬愛的母親教他武功、醫術、毒術、易容法和攝心術,教他琴棋書畫,品酒泡茶,教他君子品性跟小人做派。
從小他學什麼都學的很快,哪怕是再難的武功,到了他的手裡會變的十分簡單,原本在母親手上十分簡陋的情報機構,到了他的手裡卻煥發了新的光彩。
他從小到大錦衣玉食,華服美姬唾手可得,他長得像俊美,玉面朱唇,身材高大修長,不僅十分懂女人心思,就連房中術也是十分精通。
母親把他教育的這麼成功,卻是為了向他的父親復仇,就是他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卻是要背負起殺死自己親生父親的罪名。
他看到欒淑,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母親,但二人終歸是不同的,一個太過強大,強大得他反抗不了,一個太過弱小,弱小得他動動手指頭就能讓她死去。
那一刻,他幾乎陷入了錯亂當中,彷彿只要他的手掌這麼輕輕一握,一直壓在他頭頂的那座大山就會被捏個粉碎,一直籠罩在他身上的絕望和瘋狂就會消散。
這太令人心動了,王憐花幾乎要按照心裡的想法照做了!
但那也只是幾乎而已,最終的最終,他還是冷靜的下來,他雖然恨他的母親,但他同樣也愛他的母親,他不願意她死,即使是在絕望時有一點跟她相像的人也不行。
所以他列舉了留下欒淑性命並與她合作的好處,又列舉了殺死對方或是控制對方的好處,兩者一比較,利益為大的他就立馬放棄了后一個選擇。
但不管他給自己找多少理由,但他心裡清楚,他還不想她死,除了母親的原因之外,欒淑本人也是一個有趣的人,這樣一個有趣且有才的人,在他面前稍微放肆一些也沒關係吧!還是活下來吧!
後來,欒淑披著衣服下床,王憐花這才發現,跟他對峙周旋了這麼久的人,還只是個小姑娘而已,也正是因此,他心中起了幾分罕見的愧疚之情。
那樣漂亮的一個人,像是開在雪山冰川之巔的透明水晶花,又好像是清悠山谷中的含苞待放的絕世仙葩,看清楚了欒淑整個人之後,她便心生了幾分喜歡之喜。
是試探,也是欺負對方年幼,王憐花語氣頗為隱晦的調戲了對方,卻沒想到欒淑雖然年幼,但心智卻頗為成熟,不僅聽懂了他的話,還反將了他一軍。
而後王憐花則被對方那玩戀愛遊戲的話語給逗樂了,不管是玩還是戀愛遊戲,這兩個詞都搔到了他心中的癢處,人間遊戲,遊戲人間,讓他越看對方越喜歡,若不是怕被對方貼上戀童的標籤,耽誤以後的追求,指不定他還是要口花花幾句。
也正是之前的那一番打鬧,不僅活躍了氣氛,還讓王憐花對欒淑的印象好了許多,而後便是欒淑提出了她的要求,知道欒淑想要讓他為她解毒和教授武功后,王憐花的心中竟然閃過了一抹擔心。
為其把脈摸骨之後,即使是王憐花,也忍不住心生可惜,那樣好的根骨竟然就被毀了,看讓欒淑喪白的臉,王憐花不由的想著,若是他早一些遇到她就好了,那他,那他會怎麼樣呢?就連王憐花自己都猜不透自己要是早一些遇到欒淑,他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他在為對方可惜,但欒淑這不解風情的傢伙竟然只想著習武,這讓王憐花不由得有些氣悶,卻還是為她提供了兩種方法,那當然不是最好的方法,但他們才剛剛合作,他也沒有必要拿出最好的方案來。
只是沒想到,他後來隨口接了幾句話,評論了一下周大郎周驥的習武之路,卻讓他發現了一個秘密。
之前他就對欒淑的師門十分好奇,但他同樣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今天晚上的遭遇已經讓欒淑夠緊張的了,也正是因為她的緊張,那他的問話與圖謀一定會被她分析好幾遍,所以就算王憐花再怎麼好奇,面上也是掩藏得很好的,只是習慣性的在語言中挖一些坑罷了。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欒淑竟然真的踩坑了,也不知道精神太過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