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曲子越的手僵在半空中，他們倆此刻的距離實在太近了。
“那個，總裁，你眼睛紅了。”
蕭承歎口氣，似乎是累極了，“我知道，它總是這樣。”
曲子越：“那您再忍一下，我盡快。”
“嗯，但是你能不能別趴在我身上。”蕭承垂眼。
我沒有啊，這是曲子越想的。
救命啊！這是曲子越低頭看過之後的念頭。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姿勢從跪坐在沙發邊變成了半個身子都趴在蕭承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曲子越道歉。
又折騰了十分鍾，終於把蕭承左眼的隱形眼鏡拿出來了，扶著蕭承進了臥室，蕭承把POLO衫脫了隨手一扔，又艱難的扶著床沿脫了褲子鑽進被窩裏。
曲子越站在他身後，抿著嘴唇，眼睛望著天花板。
老板家的燈真好看。
曲子越上前去問要不要幫他把燈關了，蕭承微微睜眼說大燈關了，曲子越看到蕭承的眼部通紅，又去弄了個熱毛巾來：“總裁，給你熱敷一下眼睛哦，被我弄紅了。”
蕭承又暈又困，嗯了一聲就閉上了眼睛。
有些微燙的毛巾蓋在疲勞的眼睛上，舒服得蕭承深呼吸了一下。
曲子越就蹲在床頭看著蕭承，等著毛巾不熱之後拿走。
過了幾分鍾，曲子越伸手試了一下，差不多了，便輕輕拿起來。
蕭承感受到臉上的重量消失，嗓子裏發出個不知名的單音節，微微睜開雙眼。
剛剛已經睡著了，此時看到曲子越才馬上想起來是怎麽回事，他把胳膊伸到額頭上，閉上眼睛：“謝謝，辛苦了。”
曲子越看他這個姿勢，以為他不舒服，輕聲的問道：“你不舒服嗎？”
蕭承幾乎要昏睡過去了。
“嗯，我好累啊。”
曲子越呼吸停滯兩秒後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房間，出了小區後打車打了二十多分鍾才打到，回到家已經淩晨一點多，已經沒有時間再回想被各種思緒困擾的一天，累得埋頭就睡。
第二天曲子越險些遲到，到公司的時候發現Maggie和總裁都已經到了。
Maggie尚不知昨天發生了什麽，隻當是正常的一個工作日，下午還有個和華南區域的視訊會議，她把昨晚曲子越給的PPT稍作修改之後發給他。
“做得挺好的，隻是有些數據還是不嚴謹，但是第一次做已經算做得很好了。”
曲子越跟她說了謝謝，抬頭看的時候發現Maggie的黑眼圈比往常嚴重許多，問她是不是沒休息好。
Maggie微微抿嘴唇，笑了下：“孕晚期了，有時候睡得不是太好。”
曲子越也沒有多問，把PPT傳到U盤後，帶著昨天蕭承讓他準備的簡曆去敲他的門。
“進來。”
曲子越發現總裁在打電話，他輕聲說了句下午會議的材料。
“放那兒吧，先出去。”蕭承語氣冷冰冰的。
“好的。”
曲子越出去後，他繼續手裏頭的電話：“你幹嘛把手機放回我身上啊，我都那樣了還能想著接電話不成。”
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還沒起床，聲音有些悶：“我不是怕你待會迷路了什麽的，至少能有個可以聯係的東西，那你又不讓我陪你去上廁所。”
“行了行了，昨晚那個房間裏的是誰記得幫我調查一下，別真的惹了什麽不該惹的人。”蕭承單手按著自己的太陽穴，這一覺睡得不是很好，早上醒得很早，年紀上來了之後宿醉能抽空他的身體。
李逍遙嗯了一聲，思索了兩秒，還是決定開口說：“有個事兒我得跟你說一下，雖然我聽著像個笑話。”
“說唄。”
“昨晚那小孩，就是你助理，跟我說覺得自己做私人助理做得不好，說要快點成長，還說出來如果有需要他會挺身而出，上床也行，大概是那意思吧。”
李逍遙這話說完，蕭承這邊久久沒有回應。
“老蕭？”
蕭承應了一聲：“沒事兒，我知道了，還有他不是我私人助理，是頂Maggie的人，在本職位置上做得是很好的。”
李逍遙大笑：“你跟我解釋幹什麽，你大概知道就行了，別到時候鬧得跟Alex那事兒似的，惡心都惡心死了。”
“行了哈，”蕭承不自覺的捏緊了座椅扶手：“他都還沒畢業，你當我Apor是什麽公司啊盡招那些人。”
兩人又掰扯了幾句，掛掉了電話。
李逍遙是蕭承的大學同學，一個宿舍的，兩人家裏都有錢，但李逍遙是北京人，真要盤算起來，李逍遙家的底子比蕭承還要厚上不少。
這兩人的人生軌跡在畢業之前是出奇的像，都是家中次子，都是窮養，直到大三兩人才知道，對方也是個富二代。
原本後麵的人生軌跡應該也會大差不差，但是畢業後的第一年，兩人都在自家公司裏冒充無名職場新人工作的時候，一場意外帶走了蕭家父母，蕭承就那樣頂上去。
24歲，說實話，實在是太年輕了，Apor作為集團製的企業，各方股東勢力都虎視眈眈，每每蕭承想起自己24歲到28歲的那幾年，簡直是人間煉獄。
他無數次想過，要不就那樣吧，把股份轉了，把總裁的位置讓出去。
蕭承在椅子上發呆的時候，Maggie接進來一個電話。
“蕭總，昨天安雅送來兩份總助簡曆，我已經電話聊過，約了十一點一個，十一點半一個。”
“好。”蕭承應下，Maggie對他的時間掌控的熟練度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而這一個早上，他是空閑的。
現在距離十一點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蕭承想了想，再次從電腦裏調出曲子越的簡曆認真看了一遍。
也許，他真的不適合這個崗位，一個剛入職場的新人，在尚未認清自己的職業規劃的時候把他推上這種位置，他之所以願意做，是因為他還太小，把這個機會看得太重，太……太天真太聽話了。
這個圈子有多複雜，這個工作有多少騷操作，等他去試了，明白過來之後，說不定會討厭這份工作，連帶著討厭自己和Apor。
蕭承心裏默默做了決定，在關上曲子越的簡曆之前，突然注意到他的籍貫那一欄。
臨川。蕭承對這個地方印象很深刻，那是Apor基金會重點扶持的地方，他初中的時候還跟著老媽去過一次呢。
在大城市長大的蕭承第一次去到那個縣城的時候都傻眼了，呆得說不出話，他們考察的那個學校是一所小學，那廁所，蕭承都不敢回想，愣是憋著回到了入住的賓館才上的。
除此之外，也是蕭家父母出事的地方，教學樓坍塌，埋了近一百人，17人遇難，其中一個正是肖父，而蕭母也在兩個月後傷心過度，搶救無效撒手人寰。
蕭承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一股腦的想起這些想起來就難受的事情，關上曲子越的簡曆後才重新調整心情，把曲子越拿來的U盤插好，跟著PPT順一遍。
十一點整，曲子越打電話進來，說麵試私人助理的候選人已經到了。
蕭承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今天沒有戴隱形眼鏡，昨晚真的被曲子越給弄疼了，在鏡子前端詳自己的時候，蕭承腦子裏沒來由的想起昨晚睜開眼睛的時候，湊在自己臉上的曲子越的臉。
太近了吧，不禮貌，蕭承想，如果不是因為幫他取隱形眼鏡，是可以被他一拳打飛的程度。
想著，蕭承又朝鏡子湊近了一點，微微抬起下巴：“這個角度看，也還是那麽的帥。”
曲子越拿著安雅給的簡曆在蕭承門口等了好一會才等到蕭承出來。
“簡曆，總裁。”
蕭承接過，問：“哪個房間，帶我去。”
曲子越一聽，趕緊走在蕭承前麵，加快步伐確保能配合到總裁的大長腿。
走到小會議室的門口時，蕭承問他Maggie呢？
曲子越也不清楚，就說不知道。這兩天Maggie似乎常不在工位上，總一個電話打很長的時間，整個人狀態也不太好，但是覺得這麽跟總裁說有點像打小報告。
“好，”蕭承說完便走進了會議室，在門自動關上之前還能聽到蕭承跟對方還算親和的打了個招呼。
曲子越在門口站了一會，回自己位置開始審核各部門交上來的第三季度規劃。
蕭承坐在位置上，忍住蹺二郎腿的衝動，在聽對麵的候選人做自我介紹。
對麵是個28歲的男人，一開始是做銷售的，是個相對傳統的零售公司，後來去做了銷售部門總經理的助理，長得端正，但是言語間難掩在傳統銷售製公司銷售崗位上磨練出來的圓滑和……油膩。
外出應酬是需要圓滑，但是油膩，蕭承有點不喜歡。
不管是在什麽場合上的應酬，真誠永遠是最重要的，再者說了，這畢竟是Apor，不是到哪裏都要看人眼色卑躬屈膝的，自信一些更好。
聊了近二十分鍾，蕭承心裏還是沒有最後的決定，這個人對業務的了解程度很深，也是個有生活經驗的人，外出應酬和處理蕭承的日常生活所需完全沒有問題。
但是談吐油膩，作風比蕭承還要老派。
蕭承突然想起什麽，問他：“如果有個應酬的局從品茶會臨時改成了高爾夫球局，此時我還穿著成套的西裝，且沒有帶司機，在外麵等著助理過來接應，你會怎麽準備？”
“首先我會了解一下高爾夫球場在哪裏，我需要多久的時間趕過去來決定我該去哪裏準備相應的服裝。”
“你對高爾夫了解嗎？”蕭承問。
對方故作謙虛的笑笑：“大致的規則和該注意的點還是很清晰的，但是球技就不怎麽樣了。”
蕭承：“那現在的情況是我需要你去我家拿我的裝備，裝備包括哪些？”
對方侃侃而談，甚至想連在場的都是什麽人，需要拿什麽級別的球杆都想到了，是相對完整且細節的答案。
但是蕭承心裏默默下了結論，他居然沒想到給我拿雙同色係的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