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大道皆空
桑樹的眸子滿是滄桑與疲憊，甚至瞳孔深處，都透著化不開的麻木，追尋輪回這麽多年，到了現在，它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體內世界已經衍生得非常完善，到了這個時候，它也不再有猶豫，陡然間，身上無盡光芒悍然激蕩而出，瘋狂蔓延，擴散至虛空的無盡角落。
它的力量太可怕，半仙的恐怖，直接摧枯拉朽般，讓周圍虛空扭曲，九彩之光以它為中心，將周圍的一切統統掀翻、毀滅！
轟然間，一股強悍到了無法形容的氣勢，從桑樹體內驟然展開，像是要湮滅整個大虛空，但若是從極致的遠航佛納甘一眼看去就能發現，相比於無邊無際的天荒，它散發而出的力量是有限的，如同滄海一粟。
隻不過，因為它的力量太恐怖，隱隱的，大虛空中始終存在的法則力量驀地降臨，要去進行壓製。
桑樹發出怒吼，它積累了無數年的力量全麵爆發，絕對是震撼性的，每一種本源力量，都化作觸手，與天荒的法則狠狠交手、碰撞。
楚恒看得心神狂震，這種層次的碰撞，遠遠超出他的想象，恐怕隻需要一擊，什麽摩羅皇主，什麽萬化魔神，那幾乎都如螻蟻一樣。
“這……就是半仙的手段嗎？”楚恒的意識好似親身經曆了這場大戰一樣，甚至都可以說是他親自出手與偌大的天荒法則進行抗衡。
時間不斷流逝，這方虛空漩渦風暴連綿不斷，桑樹的能量好似無窮無盡，雙方鬥得天昏地暗，一年、兩年、三年……
千年之後，在桑樹發出滔天狂笑中，天荒法則似在怒吼，無與倫比的轟鳴聲，像是要撕裂蒼穹，桑樹的九個本源觸手……竟硬生生從虛無中，拖拽出一縷散發著七彩之光的……天荒法則！
在看到這一幕的刹那，楚恒意識幾乎要顛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原來……
桑樹以半仙的強橫，與整個天荒法則相抗衡，強行從中剝離出一縷法則力量，而它本身，也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積累的能量幾乎少了八成。
當一切都平靜下來後，天荒法則之力隱入虛空，甚至楚恒還能聽到隱隱約約的無聲咆哮、怒吼，但卻好似因為某些不知名緣故，再沒有對桑樹發動毀滅攻擊。
桑樹笑了，它的身軀千瘡百孔，即便是半仙修為，也難以在短時間內修複傷勢，但它卻心滿意足。
它毫不猶豫將那一縷天荒法則吞入體內，與體內小世界融合，漸漸的，一種無法想象的微妙變化，在小世界中蔓延，悄無聲息改變著一切。
“這一縷天荒法則……蘊含著輪回的氣息，有了它，我便有時間去追尋那最終一步，且也可憑借這一縷天荒法則，去模仿輪回，讓我接下來進行的計劃，能夠更加完美！”
桑樹的目中，露出前所未有的瘋狂，它身上陡然散發熾盛光芒，剩餘的兩成本源力量，被它於體內小世界凝聚，化作六部分。
其中一成，平均化作五種在它看來最為強大的力量，分別為善惡、正、反、原始以及造化，且為它們起名……道藏！
剩餘的一成，凝聚了它如今的所有感悟，九大本源力量，甚至還有虛幻的因果，都有不少融入其中，最終借助那一縷天荒法則的輪回氣息，進行最完美的模仿。
終於，它成功利用自身的一成力量，完美模仿出一個偽輪回，同樣以道藏命名！
而後，它拖著傷重的身軀，又在天荒中瘋狂尋找世界，強行將它們所擁有的能量吸幹，且將整個世界的生靈，全部搬到自己體內小世界中。
數十萬年後，當它的能量又恢複一成後，將其中一半釋放，將六部道藏全部封印在一個漆黑圓盤內，圓盤上刻畫有它本體的圖形，最終封印在體內小世界中。
當六部道藏與天荒一縷法則，都被封印後，小世界中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不再有靈魂從世界飄出，消散於虛空中，竟開始有了輪回轉世的跡象。
但這一切所消耗的能量，都源自於桑樹本體，它計算了一下，如今這個世界所擁有的能量，再加上新的輪回力量注入，可以堅持超過兩百萬年以上。
待兩百萬年過去，將開始消耗輪回道藏的力量，因為它明白，那一縷天荒法則最終會被強行收回，但這一切對它的瘋狂計劃而言，都隻是一個未知數，它無法預知到兩百萬年，甚至更久之後的事情。
體內小世界變得與天荒其餘世界一般無二，有了完整的輪回秩序，甚至因為桑樹一次次吞噬天荒小世界，融入了太多元素，也使得整個世界的能量級別，遠超其餘世界，可謂是強者如雲。
楚恒的意識完全麻木，或者說，他已經被深深震撼，久久無法回過神來，乾坤道盤中所蘊含的秘密，他已徹底明白。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桑樹體內剩下的半成能量也開始運轉，其身上九彩之光竟開始分離，最終從其體表脫離，化作三道光團，每一道光團中，都各自蘊含了它的三種力量。
且每一道光團周圍，都有淡淡的灰色光芒包裹，那是因果之力，這三道光團內，似乎都存在著一道樹影，卻是沒有自我意識。
“癡兒啊癡兒……”
就在這時，一道滄桑中，又帶著幾許感慨的蒼老話音，從虛空中傳出，落入桑樹的耳中，它的目光緩緩轉過，楚恒的意識也連忙看了過去。
虛空中，隱隱有淡淡的光芒閃爍，一道身著灰袍的老者身影，正盤坐於一塊青石上，目光深邃如星空，身上沒有半點氣息，好似返璞歸真一樣，透著平凡。
隻是，其身上散發而出的滄桑、以及那目中的深邃，都讓桑樹有一種莫名的心驚感。
“老先生，您是誰？”
桑樹的意識傳出充滿好奇的精神波動，話語中帶有幾分恭敬。
它明白，麵前這位老者的層次……非常高，甚至在它看來，怕是已經超出了天荒法則範疇，最起碼也是仙那樣的無上存在。
“嗬嗬嗬……”
老者發出輕笑聲，他凝視桑樹麵前懸浮著三道光團，失去了所有力量的桑樹本體，已經與普通桑樹沒什麽兩樣，但因為它的意誌還在，並不會死去。
甚至，就連其體內的一切，在這老者麵前，好似都無所遁形。
“天之扶桑、荒木緣澤……”
老者又一次感慨，所說華語讓桑樹似懂非懂，而楚恒的意識，卻緊緊盯著那老者，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竟覺得這老者給他一種頗為熟悉的感覺，但具體熟悉在哪裏，他又說不出來。
“告訴老夫，什麽是道？”
老者看向桑樹，比起後者那足以支撐天地的磅礴身軀，他就渺小得比灰塵還要微不足道，但說出的話語，卻讓桑樹通體一震，雙目陷入茫然中。
“或許……是輪回吧。”桑樹遲疑良久，才緩緩開口。
老者哈哈一笑，目光掃視一整個天荒，他聲音溫和，道：“這片天地，埋葬了太多因果，雖不知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但……若想要超脫輪回，並非那麽簡單！”
桑樹愣了愣，連忙恭敬道：“老先生，還請為我細細道來！”
老者笑著搖了搖頭，道：“道不可言，言便非道，你既然已經有了自己的決心，那就要自己去探索，仙的境界，非比尋常，芸芸眾生，億年也無法有堪破此境之存在，一切……都要看你的造化。”
桑樹更為迷茫，老者興許是興致勃勃，頓了頓，繼續笑道：“想要超脫輪回，自身也必須墮入輪回，你如今不也有這樣的覺悟嗎？”
桑樹點了點頭，它如今所要展開的瘋狂計劃，就是為追尋輪回的真相而去，既然自己無法摸索到輪回的根源，那麽就讓自己親身經曆輪回，而後天通過一次次明悟得以蛻變，踏出那最終一步！
“隻是……”老者目光閃爍中，略有一絲遲疑，似乎在衡量某種利害關係，半晌啞然道：“既你我有緣，結下這番因果也無妨。”
他頓了頓，看著桑樹緩緩道：“雖然無法給你準確的答案，但有些東西，老夫必須體型你，或許……它會成為你最終邁出那一步的關鍵！”
“多謝老先生點撥，願聞其詳！”桑樹大喜過望，連忙道謝。
老者微微一笑，整個人的氣質變得飄渺起來，高深莫測，桑樹一眼望去，如同仰望一個浩瀚星空。
“輪回的盡頭，既是道的彼岸，也是道的起始，一切的因果，都歸結於道之一字，老夫醫生所學，皆追尋‘空’之一道，待你走到輪回的盡頭便會發現，大道皆空，你所追求的輪回，也是一場空！”
老者的話語，如同暮鼓晨鍾，狠狠衝擊在桑樹的心神內，同樣的，也讓楚恒的意識像是遭到萬千雷霆轟炸，深深陷入那極其宏大的大道道韻當中。
“你的這三道分身，終究會誕生本我、非我，若能夠掙脫桎梏，明悟真我，輪回也不過是道的一場空而已，你……亦或者你……明白了嗎？”
老者深邃的目光凝視桑樹，也好似穿透了無盡時空，看到了附身於桑樹意識深處的楚恒，臉上的笑意無比濃厚，似蘊含某種難以形容的深意。
楚恒的意識再一次如遭雷擊，他怔住，與此同時，桑樹的目光落在身前的三道光團上，眼裏似懂非懂，又好似若有所思。
“本我、非我和真我嗎……”它喃喃自語著，最後目露堅定之色，朝著麵前的老者深深鞠了一躬。
“你既已聽了老夫之道，那麽也算是‘空’之一門的門徒，老夫這裏也送你一件見麵禮吧，也祝願你可以走到輪回的彼岸，大道成空！”
老者說著，拍了拍他身下的青石，驀然間，一道道金光閃爍中，青石上散發無盡金光，更有一道道滿含無窮道韻氣息的梵文烙印，引得天地嗡鳴，八方震動。
“此法名為大衍，其中闡述了我‘空’之一門的精髓，戴上它，你的路或許會寬敞平潭一些！”老者大手一揮，直接將那散發著金光的巨石推入桑樹身前其中一道光團中。
看到這裏，楚恒意識再一次轟鳴，他猛然回想起到底為什麽對他老者感到熟悉，此刻在看到那散發金色光芒的巨石後，一切的因果，他都明悟過來！
“在離去之前，老夫為你起一個道號吧，老夫座下尚未弟子，你既繼承我之一脈精髓，那麽就叫道空吧。”
說完，老者長笑中，轉身緩緩邁步離去，越走越遠，好似那無邊無際的大虛空在其麵前，一步就能走到盡頭，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老先生，我以後要怎麽找到你？”桑樹連忙大聲開口。
不久後，虛空中傳來一道飄渺話音，是那老者的回應。
“待你成道，因果會引導你找到老夫，無論最終的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