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幕間

  在一個氣氛與帝都的教廷，大相徑庭……甚是幽暗的寬廣大殿中。

  有著一圈又一圈的環狀桌子。

  在這圈圈的環狀桌子的最中心處，只是懸浮擺放著一面塗滿了水銀般液體的鏡子。

  這面鏡子，在這幽暗的殿堂之中，閃爍著並不耀眼，反而很是靜謐的光線。

  柔和……是談不上，但卻讓人心生安寧。

  在這透著清芒的鏡面上邊，不知原理為何，正呈現著一個大大的「一」字。

  而繞著最中心的這面鏡子的環狀桌面上，卻還分佈著另外九面鏡子。

  這些懸浮在桌上的鏡子，從它們那鏡面中所透出的光線色彩都全然不一，但不論色彩為何，從這些鏡子中所照耀出來的光芒，跟教廷的那種輝煌截然不同……它們，是一絲通明的亮度都沒有。

  並且在這九面的鏡子上邊，也像是在那最中心的鏡子一樣——每一面都標明了一個數目字。

  從「二」到「十」，無一遺漏。

  而在這一圈滿是鏡子的環狀桌之外，更還有一圈又一圈，越發巨大的環形桌。

  只是……在這之後的桌子上邊，卻是沒有這一面面的鏡子了。

  但，在「十」之後的數目字，倒是按照順序地在這後邊，一圈又一圈的桌面之上，不知被什麼給銘刻了下來.……入木三分。

  在這一圈又一圈的桌面上邊銘刻著，「序列：十一」、「序列：十二」、「序列：十三」.……不一而足！

  然後……一位又一位渾身灰袍，面容隱藏在兜帽之中的兜帽人，出現在了這些環狀桌那銘刻著，一個又一個數目字的位置上。

  而在這些兜帽人的身側，都還帶著一位.……帝國的貴族——好歹他們也有著這貴族的身份，好幾百年了。

  一隻又一隻形態各異的天使，也出現在了這些貴族和兜帽人的身後。

  遙望過去，像是三人一個小組般地，聳立在這一圈圈的環狀桌后。

  但是，在那「序列：二十六」的位置之上，卻不是三人一組.……在這位置上，只出現了一位看上去像是有志於慷慨赴死般的公爵，和一塊靛藍的巨大冰塊。

  事實上，這地方並不是這位公爵和冰塊，以及其他的貴族們，第一次來。

  要是說教廷那邊，十年就有一次眾神盛會要舉行的話……那麼這地方，就是屬於這些既是貴族又是其他教派的信徒們的另外一場盛會。

  討論，並相互彙報各地的情況。

  只是，不論他們曾經來過這地方多少次……他們所能夠活動的位置，從過去以來，都是被固定住的。

  以前或許還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如今再看一眼他們身側的那一位兜帽人——別誤會，這被冠以序列號數的兜帽人，並不是他們的所信仰的主，因為對他們而言，將主的名字徹底熵退成了序列數字……可也是褻瀆之中的褻瀆！

  然後再看看這銘刻在桌面上的序列之文，過去想不明白的，現在也大概能夠知曉其中的緣由了。

  而在過去，他們是看不到.……處於這幽暗殿堂核心位置，那一圈懸浮在中心環狀桌上的鏡子。

  便是十年之前的那一次聚會，這中心處……也還一直都是一片渾然不清的濃郁迷霧！

  在他們想來，這看不清的迷霧反而可能是對他們的仁慈！

  即便是這些活了好幾百年，又有著特殊天使供奉的信徒.……能夠不受到大天使甚至是眾神層級存在的影響，那也是少之又少的。

  漸漸地，在這些外圍的環狀桌邊……該出現的，都出現了。

  緊接著.……就是這中心處的十面鏡子，開始出現變化了。

  在這一面又一面的鏡子上邊的序號，逐漸淡化在這些光怪陸離的色彩中.……轉而代之的則是一位又一位，同樣是渾身灰袍，看不清面容的兜帽人。

  然而，這些在鏡中的兜帽人，似乎跟後面桌邊上的那些不同，祂們.……只是投影。

  從這些閃爍著各不相同光線的鏡面上，映射而出的投影。

  不過……並不是每一個鏡面上，都出現了投影。

  序號為「九」的那一面鏡子，在這序號淡化融入它的色彩中之後……整個鏡面，就開始崩解開來，到處都是無法補救的裂縫。

  很顯然.……這序號為「九」的鏡子，破碎了。

  不少貴族和他們的天使看到這裂開的鏡子……不由得瞠目結舌了起來。

  事到如今……他們也已然是明白了這些序號的意義——尤其是，在「十」以內。

  然後……無法辨明雌雄的聲音，從最中心那一面鏡子中的兜帽人口中傳出。

  「意外發生了。」

  祂的聲音，回蕩在這幽暗之中。

  「代價是……九號，和序列：二十六。」

  這投影，將視線拋向了序列：二十六位置上的那位公爵。

  公爵和他的那位冰塊中的天使，一同在這視線中……化作了烏有。

  一絲能夠被感知到的波動能量都沒有，貴族們.……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凜然了起來。

  「而九號.……善盡了祂的一切。」

  這面鏡中的兜帽人，伸出了祂這本該是投影的手來.……指向了那面滿是裂痕的鏡子。

  「勿再打擾祂了。」

  話音剛落，早該碎裂的鏡子……總算是落地了。

  九號的位置上，再無一物。

  「散。」

  包括了那些兜帽人，所有的三人一組，都從這幽暗之中給清離了出去。

  只剩下了，這九面的鏡子在無聲地交流著。

  不知過了多久……那不明雌雄的聲音，才再一次響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就這般定下了。」

  另外八道投影，只是點了點頭，就準備從這鏡面中脫離了。

  「七號，還請留下。」

  一面又一面的鏡子，暗了下來。

  只有一號和七號，還亮著。

  「那位博士.……能請你繼續接觸么？」

  七號，沉默了一下。

  「二號，不是已經和他，接觸到相當的程度了么？」

  一號，沒出聲。

  良久，祂才開口說道。

  「我……對於二號，不是很放心。」

  七號，就算只是一道鏡中投影，但祂那隱藏在兜帽之下的眉頭，也不由得微微皺起。

  「.……好吧。」

  終究，是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