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野蠻而原始

  「是這樣么？」

  博士衣兜之中的手，正在不斷地用指尖點著.……那本依舊在嘔心瀝血的薄薄書冊。

  「博士，我可沒有這麼說。」

  晨曦，笑著搖了搖頭。

  但，她其中的意思卻是不言而喻了。

  博士這才睜開雙眸，笑呵呵地看了晨曦一眼。

  「倒也是，事無絕對。」

  他這麼說著，想到了修道院。

  這被他所代表著的修道院。

  在這一次的眾神盛會中，能夠向那終焉獻禮的修道院。

  雖然……這終焉，早就已經歸於虛無了。

  而博士更是不認為，他所認識的這終焉，會想跟這些「眾神「們，歸於一道。

  在衣兜中的那本薄薄書冊，想來也會很同意他的看法。

  「在以往的盛會中，像我這修道院一般.……曾經有過捷足先登的教派，可算多麼？」

  晨曦，點了點頭。

  「多是談不上，但自然是有的。」

  博士裂開嘴來，笑著說道。

  「哦，不包括你們教廷.……那些不斷擴大的教區。」

  晨曦……依舊是點了點頭。

  「少是少了點，但還是有的。」

  博士的雙手，還是就這麼插在衣兜之中……若是將他和晨曦相比，則看上去顯得很沒有禮貌。

  「那麼這些……」

  但不待博士說完他想說的話，顯得很有禮貌的晨曦，就直接將這話頭給截斷了。

  「博士.……眾神盛會，就一直都只會是眾神們的盛會，從未改變。」

  博士，歪了一下頭。

  不論過去，只評現在么……有趣。

  而且……聽晨曦的口吻，貌似這些在是與不是之間你來我往的眾神們，還挺配合這盛會的。

  他，淡然一笑。

  「呵，明白了。」

  晨曦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嘆了一口氣。

  「希望.……博士您是真的明白了吧。」

  說著，她便轉過了身去，走到了那玻璃窗的近前來。

  伸出手來，摸了一下這玻璃窗。

  然後……那伸出的手，從這玻璃窗上的浮雕之中，憑空地摸出了一根權杖來。

  相對應地，那浮雕自然便不見了。

  「既然已經決定了修道院，是要為眾神獻禮.……」

  她手持著這根權杖，輕輕地轉了回來，在透過這玻璃窗所灑下的光芒中，直面著博士。

  「鑒於這是修道院.……以及博士您的第一次。」

  晨曦，露出了聖潔的笑容來。

  「介意我來說明一下，到時候的步驟么？」

  博士想了想，也就點了一下頭，笑著說道。

  「再好不過。」

  晨曦點著頭，然後……重重地用這權杖的根部，敲擊了一下，殿堂里的這宛若平滑鏡面一般的地板。

  「鏹」的一聲。

  頓時，博士就看到……這周身的場景就一陣消弭、重構、變化。

  只是瞬間，那空曠的殿堂，就變成了一處有著一座巨大高塔的地方。

  跟那敞亮的殿堂不同.……這地方，卻是顯得甚為昏暗。

  但不管是那殿堂還是這有著高塔的地方，除了晨曦和博士之外，就都沒有第三人……常規而言的第三人。

  畢竟，布里特妮可是在那殿堂的地板中，被照出了她的模樣來——如同一般的天使一樣，被一對潔白的羽翅所包裹著。

  博士東張西望，大大咧咧地打量著這地方.……發現，除了那不遠處的高塔之外。

  就目前他和晨曦所站在的地方，像極了一個，斗獸場。

  而在這斗獸場外邊，本該要有的觀眾席……卻是什麼都沒有。

  他轉過頭來，看著晨曦，用左手指了指他們所站著的地方。

  「這.……看上去怎麼有點像是競技場呀？」

  博士還專門挑了一個，聽上去不是那麼難聽的詞。

  晨曦笑呵呵地握著那根權杖，點了一下頭。

  「獻禮，也是要有順序的呀。」

  她，用這根權杖，指向了那不遠處的高塔。

  「既是順序，也是高度。」

  博士，抬頭望向.……那本該是觀眾席的地方。

  「不會是……要我們這些信徒，自相殘殺吧？」

  晨曦，空出了一隻手來，捂嘴笑道。

  「怎麼會。」

  她，接著說道。

  「這只是定下順序的餘興節目。」

  然後，她也看向了……那觀眾席的地方。

  「但……其他教派們的想法，卻是不好說了。」

  博士，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畢竟.……要是他們相信，眾神們到時會在這邊注視著他們的表現……這可就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了。」

  博士，搖著頭攤開了手來，很是嘲諷地笑出了聲。

  「眾神們，還會喜歡這麼野蠻而原始的餘興節目么？」

  晨曦，聳了聳肩。

  「眾神們喜不喜歡，我是不知道。」

  她，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來。

  「但或許正因為這野蠻而原始。」

  她，笑出了聲來。

  「才好讓這些信徒們覺得.……他們是在向他們的那位主，表露著那虔誠的信仰。」

  晨曦這麼說著，歪了一下頭。

  「當然了，有這種想法的，在教廷內部也不少。」

  她彷佛是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獻禮一事，教廷自然也是要爭的。」

  她看著博士。

  「不單單是跟你們，在內部.……更是如此。」

  博士輕笑地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屬於教廷的教會，少說也有半數以上……是擁有著各地的代表權。

  事實上，每一屆的獻禮，教廷都是絕對的大頭。

  對於教廷自己來說，這盛會其實很大程度上，並不是按照教派來分的，而是按照各個地區來分的。

  畢竟……從晨曦那之前的話語中，也不難聽出。

  不是所有教派的主，都能被稱作是眾神的。

  晨曦搖著頭，輕輕地說道。

  「順序定完后，就按順序進入這巴別塔的各個樓層。」

  她望著這座高塔的頂部。

  「在裡邊……向眾神獻出精心備好的神禮后。」

  晨曦再一次地，同她那權杖，在這地板之上敲擊了一下。

  然後，她指向了這地方那略顯昏暗的夕陽。

  「待到晚輝暮下，舊日歸去。」

  話音剛落，那夕陽就變成了朝陽。

  「破曉黎明，新芒重現之際。」

  周遭的場景又開始物轉流移、模糊重疊了起來。

  「這一屆的盛會就算是圓滿落幕了。」

  在那有著權杖浮雕的玻璃窗前，空手的晨曦，如此對著博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