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媒介

  博士看著修女像是懷揣著什麼重大的心事一般.……眉頭緊鎖著，離開了這個修道院。

  從她拉開的大門……還依舊能看到，那宛若永恆一般的黃昏，就這麼掛在這修道院的上空。

  一身白大褂……滿頭黑髮的博士，就這麼在這修道院的大門裡邊，看著一身漆黑，不知何時又戴上了同樣漆黑頭巾的修女，穿行在這巨大墓地的迷霧之中，一點兒一點兒地失去了她的身形。

  黃昏，也無法再照出她的影子。

  博士想了一會兒，卻失笑地搖了搖頭。

  「罷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誰知道她這是怎麼回事。」

  自言自語著.……博士便將這修道院的大門，給帶上了。

  整座修道院，再一次地被這些迷霧給遮蓋住了。

  關上了修道院大門的博士，此時並沒有注意到，這些迷霧……已經開始濃得宛若實質的惡意一般了。

  就如同.……他當初在隙間中所看到的一樣。

  甚至，還不是第一次的隙間。

  修女，是真的離開了這修道院。

  離開了這，被永恆的黃昏所籠罩住的修道院。

  但，這已經跟關上了修道院大門的博士，沒有關係了。

  此時的他，一邊走到.……這些看似沒有多少的書架邊上，一邊回想著修女，之前的一切舉動和話語。

  細細分辨著，哪些……是她的真情實意。

  又有哪些是.……是在為了他，而表演。

  他從這些書架上，抽出了一本又一本的書來……然後走到了那唯一的一張桌子邊上，坐了下來。

  將手中的書，都放了下來。

  那盞油燈……微弱而柔和的光，就這麼照耀著這些書籍。

  而第一本，就是那本記載著這墓地里……那些墓碑上的文字的書。

  哪些是修女故意的表演呢？

  博士看著這本書，笑了。

  這本能在修女的口中，喚醒那些墓地中的天使的書籍.……倘若是沒有了它的話，那麼這修道院中的人——就目前而言，除了博士之外，便只是那位修女.……她現在還能夠繼續召喚出那些在躺在墓地中的天使嗎？

  雖然，修女並沒有直言。

  但她話里話外，無一不在暗示……這本來自終焉之主神諭的書，像是召喚那些天使，所必要的媒介。

  修女的意思是，這本書，它本身就是一個必要的代價。

  然而.……事實便真的只是如此么？

  博士，對此只是笑笑不說話。

  他翻開了這本，滿是天使的書籍。

  在燈光之下，博士和這本書，都開始出現了閃爍著知性的光芒。

  並不怎麼亮，但卻很迷人。

  可惜……並沒有任何人可以看到……這美輪美奐的畫面。

  博士，翻閱得很快。

  沒有多久，他就將這本書給看完了。

  這本書，果然只是將外邊的那些墓碑上的字跡，給書籍化而已。

  上邊並沒有針對那些文字所描述的各個天使，召喚出它們的具體方法。

  但是，隨著博士看完了一個又一個墓碑上的文字.……一個又一個的召喚陣，就這麼地出現在了博士的腦海之中，清晰無比。

  這些召喚陣，沒有一個是重複的。

  每一個都繁瑣得無比複雜，而且還都帶著，博士昨天在那些真正的墓碑上，所看到的划痕。

  並且，這每一個召喚陣……看上去都是極為地不規則，沒有所謂的對稱性和平衡性。

  不過……在博士看來，卻依然是那麼地富有奇妙的美感……起碼，博士自己看得是很舒服的。

  隨著博士一口氣將這本書給看完了之後.……這些數量不知凡幾的召喚陣，就深深地刻入了博士的腦中.……怕是想要故意遺忘，也得費一番功夫了。

  「不愧是……來自那位終焉之主的神諭。」

  博士，呢喃自語著。

  他，又看了一眼，這已經完全閱讀完畢的書冊.……瞟了一下，那火光在輕輕飄動的油燈。

  「不過.……倒是確實沒有任何代價的提示。」

  博士，想到修女之前所說的話。

  畢竟……修女她，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嘛。

  至少，她是這麼告訴博士的。

  「到底是真如黃昏所說的，每一個召喚陣可能都要有特別準備的代價……還是說.……」

  博士，盯著那像是在微微顫抖著的燈火，歪了一下頭，然後微微一笑。

  「呵，與其想這麼多.……還不如直接動手呢。」

  他這麼說著，看了一眼.……特意被他放在桌子邊上的，這本滿是記載著天使的書籍。

  然後……伸出了他，比之修女也毫不遜色的白皙玉臂。

  一滴凝實的白光，頓時出現在了他的手指之上。

  接著，他便隔空.……畫出了，他腦海中的那一道召喚陣。

  一點一滴地，將這召喚陣……給完全凌空地畫了出來。

  有一說一……這確實是蠻費功夫和時間的，但博士也好歹，總算是完美地將腦海中的召喚陣給畫出來了。

  哪怕這是博士第一次，親手一筆一劃地，硬描出來的。

  然而，就算這召喚陣透著，滿是博士氣息的白光……可見，這召喚陣就算完成了，也並沒有發出屬於它自己的光芒，依舊是靠著博士的那一滴的光，才會看上去像是真正的召喚陣一般。

  它，並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摒除了博士給它的光芒之外，這個召喚陣也許就只是一副，有著特殊美感的畫而已。

  博士看了一會這發著光的召喚陣，咧開嘴笑了。

  「有意思！」

  他那白皙的雙手輕輕一擺動，這個徒有其表的召喚陣便如同它的那些不屬於自己的光芒一樣，頃刻之間便消散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看了一眼.……那本被他特意放置到桌邊的書。

  博士，想了一會兒……決定就跟修女一樣，用他那閃著一滴熒光的食指，輕輕地點了一下，這本書。

  然後……他便看到了，他手中的這滴光芒……開始順著他腦海中所浮現的那個召喚陣，在自主地繪畫著。

  只是瞬間……這一個極為繁複的召喚陣，就如此輕鬆地完成了。

  它，散發著屬於自己.……這召喚時所特有的光芒。

  而博士，在這關鍵時刻，卻看都不看這召喚陣一眼。

  只是盯著……他手指依舊點著的那本書。

  「必要的媒介？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