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代代相傳 二十七章 離開

  「將這本書冊上.……那些本該步入終焉的永恆者們，送入終焉。」

  修女，笑得很是開心。

  「就像是曾經的我主，所做的那般。」

  她的語調，輕快極了。

  「很簡單的，對吧？」

  修女繼續笑著說道。

  「當然了，簡單歸簡單，但就現在而言，你我還是跟眾神，沒有辦法相提並論的。」

  她指了指……博士手中的那本薄薄的書冊。

  「更遑論是，這些早已滿是污穢的永恆者們了。」

  接著，修女的話語，開始帶著深意。

  「不過好在，不管是否已經成為了眾神，祂們這些永恆者並不會直接踏足於這片……被祝福的土地上。」

  她，看著博士，露出了唇齒，笑了。

  「至少.……現在是如此。」

  然後……她的語氣，又開始變得淡然了起來。

  「畢竟.……在這片滿是祝福的世界上，到處都有著神的代行者們.……那些天使，傳載著祂們的意志進行著各種各樣的活動。」

  而博士.……卻只是看了一眼，手中的兩本書冊。

  「我可不是你的主，黃昏。」

  其中薄薄的那一本，在他的手中，透著……一股，他在隙間中.……所聞過的味道。

  只在隙間，不在樂園中的味道。

  「但，倘若真如你所言的那般.……是你的主用祂的永恆，換來了我的轉機的話.……」

  博士，看著修女，也笑了.……他恐怕比這世界上所有人，都深知其中的內幕.……不管是眼前的修女，還是跟這修道院的主，做了交易的眾神。

  當然了.……前提是，眼前的這位修女……如果真的就只是，這個修道院的一介修女的話。

  「那麼我多多少少也算是接下了這段因果……別的不敢保證，該做的事，我還是會做的。」

  博士，聞著這一股極為淡泊，但卻宛若是隙間中的味道.……微笑地承若道。

  如果這本就是必經之路的話……為了探尋他的答案，又何樂而不為呢？

  但倘若，這是個岔道的話.……終焉與否，又干他何事呢？

  終焉，本就不是他的目的，所謂該做的事.……只有唯一。

  而修女也像是沒有聽出博士這話語中的深意，表情很是高興地說道。

  「是么？那就太好了。」

  就像是善男信女一樣的兩人，就這麼滿臉笑容地，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而既然剛剛修女說到了這神的代行者.……那些天使，博士就對著修女揮舞了一下另一本書籍，問道。

  「這本能夠召喚天使的書冊，也給我么？」

  修女又掩起嘴來，笑著回應道。

  「那是當然的啦，事實上對於外界而言……他們對於修道院的認知，最多的便是這來自修道院，與眾不同的天使了。」

  一邊說著，她又歪了一下頭，想了一會兒。

  「不過.……這個「他們「，想來也沒剩下多少了。」

  她的笑意中，又帶著些許的嘲諷。

  「畢竟眾神們都對於我主的教義，防範得很。」

  接著，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臉，好似才想到一般.……作了一個略顯浮誇的表情。

  「哦，對了，還有的便是這修道院中的修女的臉了.……現時現地而言的話，就是我的臉啦。」

  她笑得極為做作。

  「想來，博士你也已經猜到了.……修道院一直以來，每一代都只有一個人，而從這客廳的書架上的那些典籍來看的話，恰巧只有修女，而沒有神甫.……雖然由我自己來說有點不好意思，但這一代又一代的修女們，在這些典籍上的形容，可都是傾國傾城。」

  她像是有些害羞地扭了扭身子。

  「好像.……對我的形容，也是這樣。」

  博士聽著這修女.……一點也沒有好不意思的話，看著她那張.……確實哪怕是亂開玩笑，也絲毫不損俏麗的面容。

  呵，恰巧么。

  他笑著說道。

  「這些典籍，不都是「你們「自己寫的么。」

  修女停下了她那故作的姿態。

  「看破不說破，博士你這就沒意思了。」

  然後又仔細地打量起了博士的臉，吃吃地笑道。

  「別的不說，但就博士你的這張臉而言，也不算埋沒了我們這修道院過去的歷史了。」

  她一邊笑著，一邊又接著說道。

  「雖然外界對我們修道院的認知，極為淺薄。不管是我們的這張臉，還是這與其他的教會截然不同的召喚天使之法……便是這些極為淺薄的認知，恐怕也鮮少有人知曉了。」

  修女頓了一下，似乎在盤算著，最後，她還是開口繼續說道。

  「嗯……盡量還是不要在一般人的面前召喚出這些天使好了。」

  博士一聽，頓時覺得有些訝異。

  這修道院……還會在意一般人么？

  博士有些奇怪，就算相處時間才不過一天，但他也已經很清楚地知道了，這個修道院……或者是它背後的終焉之主，所追求的根本。

  終焉是信仰。

  既然是信仰，那麼對於修道院而言……將眾人送入終焉，應該是「正確「且「正義「的才對……雖然博士他自己並不如此認為。

  但，修女既然特別點出了這一點.……應該是有著另外的考量。

  於是，博士就很直接地問道。

  「終焉，不是修道院的教義么？」

  修女點了點頭。

  「修道院當然不擔心，一般的人。」

  她，又笑了。

  「而凡人們，想來是會感謝我們，讓他們無痛無苦地邁入了徹底的終焉，盡情享受無窮的寧靜。」

  又用手指，指了指上方的方向。

  「但是，眾神們卻不是呀。」

  她想了想，肯定地說道。

  「狗急了還跳牆，更何況是這些眾神呢.……若是修道院從以前開始就真的這麼做的話.……那麼主動想要來爭個魚死網破的，就會是眾神這一邊了。」

  修女露出了一個，極為危險的笑容。

  「永恆者們成神的基礎……到底還是這些平民凡人啊。」

  博士，聽著修女的話.……卻是搖了搖頭。

  「但，尚未至於到，所有的眾神都已經在這個書冊上了吧？」

  他，揮舞著那本薄薄的小冊子。

  「沒被祂們那永恆的時間給污染的眾神，總還是有的吧。」

  修女沉默了一會兒，也同樣搖了搖頭。

  「眾神的情況……我又如何能知道呢。」

  博士盯著修女看了好一會兒……才輕呵了一聲，笑著說道。

  「呵，是這樣么，那好吧。」

  看樣子，他像是答應了修女所說的……盡量不要在凡人的面前召喚出天使來。

  不過……博士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滿是惡趣味地說道。

  「但我剛剛看黃昏你，召喚出來的那一位.……看上去跟你熟絡的很，當然了，我並不排除你們倆很有可能在「以前「就是認識的……但不管怎麼說，它也不像是你，只召喚過一次兩次的樣子。」

  不理會博士口中的深意，修女像是沒聽懂一般，只是笑著回應道。

  「哦，博士你是說布里特妮呀。」

  她的嘴角上揚起了微微的弧度，眼睛也輕輕地眯起……像是笑得很開心。

  「嗯，確實我是三不五時就召喚出布里特妮，和她一起玩。」

  她嬉笑地看著博士。

  「哪怕是失去了我主的生活……也總是需要樂趣來調劑的嘛。」

  說著，修女張開了她的小嘴，露出了潔白的玉齒。

  「因為，布里特妮，很有趣哦。」

  她的聲音，帶著調侃.……又帶著些許的真摯。

  「布里特妮，很像人。」

  修女的視線，穿過了博士.……不知道是在想著什麼。

  「布里特妮在各種意義上，都很像人……尤其是，體現在它的情緒和反應以及細微的表情變化。」

  然後，修女的神色卻是一變，凜然了起來。

  「跟其它的，莫說是這些已經步入終焉的天使，便是那些一般常見的天使相比，也絲毫不比它們少多少……那不為它們所需的，可見的人性」。

  她的聲音中，失去了笑意。

  「一般的天使，是眾神給祂們的被祝福者的饋贈，也是基於這些被祝福者而創造出來的。」

  修女聳了聳肩膀。

  「想當然爾，這些天使是需要跟它們的被祝福者，溝通的……那麼具備一些哪怕是在我看來，沒有多少必要的人性，也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接著，修女再一次地張開嘴，笑了。

  「但是，布里特妮是不一樣的。」

  她，就這般張開嘴，詭笑地看著博士。

  「它越過了這些作為眾神的被祝福者之間的媒介，布里特妮的人性，在我看來，是直接在朝著人的方向在趨近。」

  博士聞言……也微微一笑。

  「如此，倒是確實挺有趣的。」

  修女點著頭，指了指那本滿是記載著……這些已經步入了終焉，天使們的書籍。

  「而且，召喚出布里特妮……我還不需要去特別準備代價。」

  博士聽著這話，卻是挑了挑眉頭。

  「嗯？代價？」

  修女則又掩著小嘴，用她那滿是靈性的眼神，打趣地看著博士。

  「博士不會以為，想要召喚出這些在外邊那些墓地里躺著的天使，都不需要代價的吧？」

  博士，想了想……點了點頭。

  「倒是被你之前召喚時的場景給先入為主了……確實，一般想來，想要召喚出這些存在來，不太可能隨叫隨到。」

  修女點了點頭，接著笑容滿面地說道。

  「但……布里特妮卻是可以被隨叫隨到哦。」

  她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不禁笑得越發地開心。

  「它那無可奈何又幽怨不已的模樣，簡直就是一絕！」

  博士撇了一眼修女.……這修女的性子，是真的很惡劣。

  然後他輕咳了一聲。

  「咳咳，召喚那位布里特妮要是沒有代價的話……是不是與它這個越發趨近於人的人性，其中有什麼關聯么？」

  修女沉默了一會，抿了一下嘴唇。

  「也許這日漸豐盈的人性.……就是我不斷召喚出布里特妮的代價呢？」

  然而.……這般說著，但這修女卻很是無所謂地攤開了雙手。

  「但，誰又能真的確切知道呢？誰又能真的就這麼肯定呢？」

  她，再一次地用手指，指了指上方的方向。

  「說到底，這召喚天使的能力，還是屬於真正的眾神們，祂們手上所擁有的權柄.……更何況，這些躺在外邊的墓中，每一位都不是尋常可比的天使。」

  修女的聲音，彷佛變得飄渺了起來。

  「不是眾神的你我，又哪裡能.……弄得如此清楚呢？」

  博士默然，沒有任何的動作和言語。

  「所以，不管怎麼說，但博士你是可以理解為……因為被召喚出來的是布里特妮，所以.……它是沒有代價的。」

  修女接著又看了一眼，那邊能夠召喚天使的書籍。

  「至少.……看上去，它的召喚確實是沒有.……並且不需要準備什麼特別的代價的。」

  她，歪著頭故作萌態，微笑地看著博士。

  「不是么？博士。」

  而博士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低著頭.……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事實上，我想該說的，也都說得差不多了。」

  修女也不在意博士的態度。

  「接下來，就是要看博士你了。」

  她，指了指另外一本，薄薄的書冊。

  「該去工作了。」

  博士這才看了一眼，手中的兩本書……接著抬起頭來，輕笑了一聲。

  「呵，我原本在昨天入睡之前，還想著今天就直接泡在這個客廳里，將這些書架上的書都看完的。」

  他，搖了搖頭。

  「倒是沒想到，就只拿了兩本書看。」

  他的語氣，帶著說不出的遺憾。

  而修女，聽著博士的這滿是遺憾的語氣……不知道為何，表情有那麼一瞬間變得似乎有些獃滯。

  然後，她的眉頭再次緊鎖了起來。

  那股違和感，又尋了上來。

  「那這些書，我就下次有時間再看吧。」

  博士，說著.……便要走到修道院的大門前。

  就在這時，修女卻是直接一個瞬移.……堵在這大門之前。

  她的表情……在博士看來，說不出的怪異。

  「看來是我欠考慮了。」

  修女對著博士，微微地彎下了柔美的腰肢，帶著歉意地說道。

  「博士若是想要閱覽這些書籍的話，還請不要有所拘束，盡情地閱覽。」

  說著，她督了一眼.……那本在博士的手中薄薄的書冊。

  「至於工作，有些事情……看樣子是需要去確認一下，只能到時再煩請博士了。」

  話音剛落，修女對著博士行了一個.……相當鄭重的禮，之後拉開這修道院的大門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