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永恆

  修女手中的冊子.……很薄。

  至少，從外面看上去，似乎不過幾頁而已。

  然而，修女已經翻閱了不知道多少頁面了。

  這些頁面之上，無一……不是沒有污穢的。

  「永恆者們，在時間的侵襲之下……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這些污穢。」

  她輕撫著……這頁面上五顏六色的墨跡。

  「永恆者們的時間，實在是太久遠了……久遠到了，連古老者都埋沒其中了。」

  聽到了一個新名詞，博士眉頭一挑。

  「古老者？」

  修女點了點頭……似乎想到了什麼，露出了一個狹趣的笑容。

  「博士，你會知道的。」

  聽到了這個似曾相識的答話，博士也只是笑了笑。

  「哦，好的，還請繼續。」

  修女卻是搖了搖頭。

  「其實也沒什麼好繼續的了。」

  她，將手中的冊子給合上。

  「這.……本來只有我主能翻閱的書冊上面，全部都是.……本該步入終焉的永恆者們。」

  修女將這冊子，從桌面上輕輕一推過去.……正好滑到了博士的面前。

  「但結果博士你也知道……在我主失去了蹤跡之後，出現在這冊子中的永恆者便開始越來越多，而本就已經在這上面的……屬於祂們的頁面上，也就越發地污穢了起來。」

  她又雙手合攏，作著祈禱的模樣。

  「時間的跨度……遠超凡人的想象。」

  她，看著博士將那冊子翻開。

  「乃至於堆積到今時今日.……像是回天乏術了。」

  不過……她接下來卻是笑了。

  而且還笑得很是欣然。

  「也就在這時……博士，你來了。」

  博士聽著修女的話，看著那書冊上.……被各自顏色的污穢所覆蓋住的圖像和文字.……想著，那在回溯之後，最後一次的隙間。

  他，眯了眯眼……轉頭看向那扇玻璃窗.……上所刻畫的那位，熟悉的天使。

  終焉之主，永恆者，眾神……還是他的回溯和答案。

  看樣子，這些有可能都是線索。

  「所以.……黃昏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接手……你的那位主的工作么？」

  修女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反而，又從她身旁的一個小書架上.……隨手抽出了一本書籍來。

  「先不急，在此之前，還請讓我跟博士說說……這座修道院和終焉。」

  她翻開手中的那本書籍，側過身子.……坐到了博士的身旁，好讓這本書上的內容，兩人都一同看得到。

  「就像博士，你昨天已經知道的那般……這座修道院外，到處都是修繕好的墓地。」

  她，頓了一下。

  「除了我主的之外。」

  她，指了指.……手中的那本書籍上，翻開的頁面中所記載的文字。

  「博士，覺得這些文字……熟悉么？」

  博士看著身側的修女，她所指的那些文字。

  正是……作日他所看到的一個本來只有划痕的無字墓碑上，被這桌上的那盞油燈所照亮的時候，顯現出來的字跡。

  甚至於.……當時還因為那些划痕，而很難看清那些字跡到底寫了些什麼。

  但，如今在這書籍之上，卻是看得一清二楚了。

  「這生平.……應該就是那墓地其中的一位墓主了吧。」

  博士看著上面所標註出來的年限.……這位墓主存在的時間，當真是不知凡幾的歲月。

  「正是如此。」

  修女接過話頭……又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就像我昨天跟博士你所說的那般……這些步入了終焉，而留下了屍體的天使們，都不是一般的天使。」

  她，閉上了眼。

  「祂們.……都是永恆者。」

  她，又睜開了眼.……眼中，儘是金芒。

  「或為眾神，或為天使的永恆者。」

  這麼說著，她又搖了搖頭。

  「應該說……是在我主失去了蹤跡之前，被祂送入終焉……那些，曾經的永恆者。」

  她的小手伸到了在博士那邊翻開的小冊子上，指了指那些不同顏色的墨跡。

  「跟這些已經滿是污穢的永恆者不同，步入了終焉的……都得到了絕對的凈化。」

  博士，靜靜地聽著……默默地翻看著，這兩本書。

  「終焉，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死亡。」

  修女並不在意博士的沉默，輕聲地述說著。

  「對於永恆者來說，是沒有所謂死亡的。」

  她的視線……只是看著博士。

  「永恆便是永恆。」

  她，笑得很是令人動容。

  「而終焉.……則是為了讓祂們，不再經受……那同樣永恆的時間，給祂們帶來的侵襲。」

  博士繼續翻閱著那兩邊書，靜靜地聽著修女這娓娓道出的話語……他也只是聽著而已。

  並沒有全盤接受修女的說法。

  畢竟……修女是有著修女的立場。

  她的論述……有著自己的主觀看法。

  而博士，則不同。

  對於博士而言……雙方的立場.……其實怎麼樣都無所謂。

  他也並不在意，是否哪邊是所謂的「正確「而又「正義「，哪邊是「錯誤「而又「邪惡「。

  正邪，其本身就帶了絕對的主觀色彩。

  更何況.……這些於他何干？

  博士說到底.……就只是為了，追求他的答案而已。

  這些由修女所說的內容，在他聽來，就只是線索.……只要關係到他的答案，他便會去探尋。

  僅此而已。

  「所以？」

  博士，用他一如既往的語氣，問道。

  而修女卻是站起了身來……走到了那扇玻璃窗前.……再一次沐浴進了那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柔光之中。

  「所以，修道院存在的真正意義，便是將那本書冊上.……本該步入終焉，卻沒有步入終焉的永恆者們.……讓祂們得以安寧，免受永恆帶給祂們的痛苦，致與祂們以絕對的凈化。」

  她的聲音，聖潔得不可侵犯。

  「這.……也是祂們，眾神曾經所一同認可的。」

  博士，依舊只是坐在這客廳的桌子邊上，看著修女的動作。

  「然而，很顯然.……承若出現了變化。」

  修女嘆了一口氣后，在光中，看著博士。

  「反悔也好，背叛也罷……乃至於是我未曾想過的原因。」

  她走出了那片光。

  「總之，修道院在失去了我主的蹤跡之後，便不再有能夠終焉這些永恆者們的力量了。」

  她，替博士合上了那兩本書。

  「一本，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再更新過了。」

  輕哼了一聲。

  「而另一本，則儘是在更新著混亂不堪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