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亞父

  稍早時刻，在帝都不遠之外的一片隱蔽的深林之中。

  那賣給了博士一盒糕點的攤主正和一位老者，渡步在這片深林之中。

  這位年輕的攤主，忽然停下了腳步，一臉神色複雜地回頭朝著帝都的方向望去。

  「亞父.……真的只能這樣了么？」

  被稱為亞父的老者，跟在他的後頭，也停下了腳步。

  「這.……是你的祖輩們，一直期望的。」

  這老者的聲音，有著某種說不出的非人質感。

  「當代的奧古斯都陛下，作為實際上的執行者.……更是從心底之中感到光榮。」

  老者，也朝著帝都的方向，望去.……他的視線似乎，穿透了一切的阻礙，來到了那皇宮之中。

  「眾神們的盛會，閉幕之後.……您就不再會有任何的束縛了。」

  他，拍了拍這年輕攤主的肩膀。

  「不破不立.……就算帝國不再，但您卻會是有史以來，真正意義上的皇帝陛下。」

  老者，眯起了眼睛來，目顯凶光。

  「而不是.……在教廷之下的傀儡玩物。」

  接著，他對著年輕攤主，露出了一抹微笑。

  「只要您能夠，將帝國再一次地統一起來。」

  年輕的攤主，看著他的這位亞父……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我……我真的能辦到么.……」

  他，嘆了一口氣。

  「我並不像父親那般雄才大略，殺伐果斷……」

  老者，輕撫著這年輕攤主的頭髮。

  「奧古斯都陛下，也不是從一開始就是奧古斯都陛下的。」

  他，這般說著。

  「所以，提比略殿下.……對於您來說，並不是能不能辦到的問題。」

  老者，直視著年輕攤主的眼睛。

  「而是……背負著奧古斯都之姓的您，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他，再一次看向了在帝都之中的皇宮。

  「而且，在亞父我看來.……跟您的諸位先輩們比起來，您接下來所要做的事，實際上有可能是最簡單的。」

  被稱為亞父的他，接著說道。

  「有著完整法統的您，相比起其他人來說，更是有著重新統一帝國的正當性。」

  他，這般說著，又輕笑了一下。

  「呵，就算是已經盤踞在帝國各地好幾百年，無一不在小心地掩飾自己，裝作只是帝國的貴族——來自各個都不被教廷承認為其主為眾神，這些教派裡邊的信徒。」

  口氣像是在裁決一般。

  「也不得對您有任何不敬的舉動！」

  老者的語氣中，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對著年輕攤主繼續說道。

  「這一點，我向您保證！」

  然後，他又搖了搖頭。

  「更不用說，他們膽敢有這問鼎天下的雄心了。」

  頓了一下。

  「事實上，這些坐落在各地的信徒們對於帝國，也沒有這種想法。」

  老者，笑了笑。

  「他們大多.……都是很單純的。」

  他，再一次地望向帝都……只不過，這一次他的視線卻是拋向了教廷那邊去。

  「而最大的阻礙，也還是教廷。」

  他，看著此時那些很是慌亂的主教們，笑著說道。

  「但這教廷.……到時候自然也是跟帝國一樣，處於已破未立的階段。」

  欣賞了一會兒這些教廷的主教們，那難得的模樣之後，他又開口道。

  「而這.……就是提比略殿下您的時間和機會。」

  從這老者的眼神中，正射出一道很是明亮的光芒。

  「建立一個，不需要有教廷的帝國！」

  年輕的攤主，沉默地聽著他這位亞父的話語。

  然後……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面色一變，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亞父，從現在開始.……您就叫我，奧古斯都吧。」

  曾經名為提比略的攤主，在這深林之中.……逝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新生的帝國皇帝——只是歸他統轄下的土地，如今還是零.……畢竟，帝國還尚未破完，在巴別塔里的那一位永恆者，祂所報的數可還沒報完。

  而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老者，聽了這年輕的皇帝這麼說完之後，便深深地對著他鞠了一躬。

  行了一個，極為鄭重的世俗禮節……以及一個跟教廷截然不同的教禮。

  然後……這老者，就開始全身磷光四射了起來。

  「遵命，陛下！」

  老者的身影，在光華之中褪去。

  「御意，我的……被祝福者。」

  變成了一位有著一頭雙臂三臉，背負六翼的天使。

  在它的兩隻手上，一手拿著代表著皇權的權杖，另一隻手則是拿著代表裁決的天平。

  三張臉，分別對應著.……過去的奧古斯都、曾經的提比略、以及現在的奧古斯都。

  背後的六翼，也不是什麼潔白的羽翼……而是一眼就讓人不敢心有不敬的深紫色。

  它，是專屬於帝國的皇帝，代代相傳下來的天使。

  同時也是每一位皇帝的亞父。

  至於開國的那位.……恐怕其歷史是跟教廷一樣悠久而不可考了。

  然後，在它顯現出真貌的下一刻，在它這頭上的三張臉孔就一同望向了帝都的上方，六隻眼睛都眯了起來。

  接著，這位天使把年輕的奧古斯都給拉了過來。

  很是迅速地從背後環抱著他，再用那三對紫色的翅膀，將他的眼睛給一層又一層地遮攔住。

  那持著權杖和天平的雙手，更是輕輕一抖，將這兩個物件給不知道收到了哪裡去.……不再持物的雙手，立馬就將奧古斯都的兩耳都給堵住。

  並且，它三張嘴巴還一聲接著一聲地開口說道。

  「陛下。」

  「還請放開思緒。」

  「什麼都不要想。」

  然後……在那帝都之中，頓時光芒大作！

  教廷的那位名為梅塔特隆的大天使，降臨了！

  而且，在它降臨不久之後，這位大天使居然還從這帝都之中離開，飛了出來。

  當它鼓動著無數的翅膀，在瞬間便飛越了這片深林。

  深林中的六隻眼睛，卻是在死死地盯著它，一刻也不放鬆。

  「唔……為何，梅塔特隆它會離開帝都？」

  這位亞父，想不通的只有這一點。

  「它……不去處理巴別塔么？」

  接著，這三張臉就一同望向梅塔特隆飛去的方向。

  「看樣子……是有意外發生了。」

  六隻眼睛就這麼地盯著梅塔特隆離去的身影……便有三張嘴巴，也只是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