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修女

  「隙間也已經不是隙間了！」

  它的那些謳歌聲，聽著帶有極致的瘋狂。

  「你有著回溯的力量！」

  似乎沒有任何的理智。

  「這不是你第一次來到隙間！」

  這些聲音，聽著還是距離青年很遠。

  「甚至，我可能都不知道你來到隙間多少次了！」

  天使，似乎沒有來到青年這邊的想法。

  「回溯讓一切都像第一次，但卻又改變了一切！」

  本就漆黑一片的深淵，變得似乎更加得凝實了起來。

  「哈哈！我知道你是誰了！」

  雖然青年看不到天使那邊的情況是如何，但是聽著這聲調，青年感覺在這深淵的另一邊，此刻可能是群魔亂舞著。

  「我知道你是誰！那麼，我祝福你！」

  群魔亂舞的聲音，似乎開始變得冷靜了。

  「回溯者！」

  至少，聽在青年的耳中，是冷靜的。

  「但是！同時，我也詛咒你！回溯者！」

  它的吟唱聲，又開始癲狂了起來。

  「一切都將從你而始！一切又會從你而末！」

  整個深淵似乎都開始震動了起來。

  「我看到了，你所不斷追尋的答案！」

  整個深淵開始崩塌了。

  「哪怕只有一瞬！」

  固體一般的迷霧，在尖叫著四散奔逃。

  「但，卻有著令人懷念的味道。」

  來自它的聲音，越來越小。

  「待你尋得答案之時.……」

  似乎是這崩解的深淵，在極力阻擋著，它的聲音傳來。

  「便是永恆終焉之際。」

  只可惜，這深淵本身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永恆者，遺失了繼承，而你，將會為我們這些永恆者，帶來真正的終焉！」

  然後，青年便再也聽不見，它的聲音了。

  一種極為純粹的無，從這深淵之中，漫延開來。

  這種純粹的無，帶著一絲，青年所熟悉的味道。

  「這便是你所謂的終焉么.……」

  這種無，爬上了青年的身軀。

  「你知道我是誰？」

  青年的身軀也像這片深淵一樣，開始裂解開來。

  「呵，我自己都不敢這麼肯定，真正的我，到底是誰呢.……」

  一片又一片的碎屑，漂浮著，漂浮著，最後一同化作了，這純粹的無。

  「我只知道，我是博士。」

  青年整個人，像是強行貼合在一起的，早已破碎的陶瓷。

  「只是，博士。」

  強行貼合在一起的代價，便是瞬間的分崩離析。

  不管是深淵，還是隙間，抑或是它最初的名字，樂園。

  此刻都歸於了徹底的虛無。

  這裡，什麼都沒有。

  就好像，它應該，本就是如此，一般。

  在樂園之前，便是如此。

  嬰兒看著他的母親，將他抱在懷中，一步一步地，走上了火刑台。

  一切，似乎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聖職者們依舊是召喚出了一隻又一隻，有著小小的翅膀，宛若純潔少女一般的天使，讓她們自我奉獻，融化到了那些巨大杯子模樣的聖器之中。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既定的命運方向運轉著。

  站在這群聖職者中間的那位老者，在輕微地嘆了一口氣之後，說道。

  「阿格謝努，可以了，動手吧。」

  那撐在火刑台之上的巨大天使，依舊死盯著那小小嬰孩，瓮聲瓮氣地回應道。

  「御命，被祝福者。」

  一切，都像是按照排練過無數的劇本所演出的那樣，在這嬰兒的眼裡，一層不變。

  那巨大天使的肉翅所從地底下延展過去的部分，刮破了地表，將這些填滿了少女天使液體的聖器給拉到了火刑台之上。

  但！

  就在那撐在火刑台之上的巨大天使，打算將這些已經開始冒著白色焰光的液體，從這些巨大杯子中倒出來，千鈞一髮之際，劇本的走向，開始第一次出現變化了。

  一名身穿漆黑修女服的修女，就這麼不著痕迹地出現在了這火刑台之上。

  她向著這些正有所傾斜的巨大杯子，輕輕一點。

  便將那些冒著白色火光的溶液，給按捺在了這些聖器之中，不得動彈。

  她先是對著同樣在火刑台之上的巨大天使，唇齒輕啟，微微笑道。

  「阿格謝努，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哦。」

  帶著一股，想象中的修女所不該有的俏皮。

  而那撐在這火刑台上的巨大天使，則是在想著，這命令的優先序列。

  它，搖了搖頭。

  「不，被祝福者的御令是除了我主之外，最優先的。」

  修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現在你才不能動手哦。」

  這巨大天使第一次將目光從嬰兒的身上移開，看了一眼，那老者。

  老者的眼睛盯著這不速之客，但也只是略微思慮了一下，就輕輕地點了點頭。

  然後這巨大天使便將這些聖器給放了下來，雖然這些聖器中的液體，事實上也無法再有所流動了。

  接著，修女就對著站在聖職者之間的老者，點頭致意道。

  「聖安，教廷的總主教閣下。」

  而那老者看著這位修女，卻很是意外，瞬間整個人都警戒著，連帶著他的眼神，也犀利了起來，似乎做好了一觸即發的準備。

  「修道院的修女來到這裡來，是有何打算？」

  兩人，就這麼對峙著。

  只不過，一邊是雲淡風輕的。

  一邊，則眉頭緊鎖。

  眉頭緊鎖的老者又開口說道。

  「但，哪怕是修道院，只要是為了我主，就算是犧牲了我這把老骨頭，也在所不惜。」

  他的聲音，極為堅定。

  「我主的神諭，沒有誰可以阻止。」

  而修女呢，她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或者說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的臉龐，大部分都隱藏在，那略顯寬大的頭巾之下。

  看得並不是很清楚。

  她只是輕聲地回應道。

  「不，你不會的。」

  她雙手合攏，作著祈禱的手勢，可任誰都能看出，她並不是在祈禱。

  「因為一切都已經在命運的安排之下，做出了選擇。」

  就在老者打算使用透支生命的神術，強行拖住這修女，同時也就是這修女話音剛落下的時候。

  一個有著數之不清的羽翼，這些羽翼上遍布了無數張得大大的眼睛，一張臉還隱藏在火光中的天使，同樣地沒有任何預警地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