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鷥庭
鷥庭也笑了,眉眼中竟有了幾分滄桑:“您這是哪來的話,我不就是寺蝶湖裏的一隻白鷺麽,哪裏就當起神魂這一說了。況且,這裏誰都是有些本事的,我可不敢在旁人眼中班門弄斧。”
“晴靄姑娘是一個性子,你跟了她這麽久還能是這一個性子來,也真的不容易。你若是還跟在姑娘身邊,好歹也是有些用處的。”
“花嬸您這是什麽話,既然姑娘讓我來這十三殿,我就該聽姑娘的話,這才是正經奴才該做的事情。況且,姑娘心裏也是跟明鏡似的,哪裏就用得著我了。”
“你這孩子,說話還是這般滴水不漏。”花嬸笑著說,“還有一件事情,你們真打算讓煙夫人留在這百草閣裏?宗主大人現在寵百雨金寵的很,如今夫人懷了少主子,正是殺回去的好時機,你怎麽還反而勸著她留在這裏?”
“您都說宗主大人現在極寵百雨金了,這心裏哪還有夫人的一點點影子。夫人本來就是個弱女子,別說是出了點別的事情,就是宗主大人給她個臉色看,說幾句難聽的話,她都能要死要活的,哪還有什麽別的心思本事跟百雨金爭?況且,夫人現在懷了少主子,百雨金在宗主大人身邊肯定有不少的眼線,她若是知道了,恐怕,不等著宗主大人先看著少主子的份上來接夫人,百雨金倒是能先來害夫人了。”
鷥庭說著說著,又想到了別的一點來:“還有一件事情我倒是忘記考慮另一個方麵了。宗主大人的封後大典,隻怕是百雨金能笑到最後了。”
沈蝶煙明白大事不好還是在突然的某一天,她忽然問起雀鳴今天是哪一日的時候。雀鳴隻當她是整日在這園子裏過日子過暈了忘記了時間罷了,於是順口就回答了。
沈蝶煙卻念著這個日期好久,然後忽然就站起來說:“再兩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為什麽濮陽還沒有來接我?即便他把我送到了這裏,他就是不想娶,但是,他也該接我回去準備大婚的事宜了。”
雀鳴聽了這話也是一愣,根本就不曉得該如何回答沈蝶煙的這話。她這兩日心裏也明白了些,尤其是在問了鷥庭後,也知道了個大概。於是,她整日在沈蝶煙身邊說話也仔細了些,生怕沈蝶煙想起了不該想起的事情,問了,鬧了,哭了。誰知今日,她有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想什麽來什麽。
雀鳴看著沈蝶煙這副樣子,不回答不行,可是回答了估摸著真能出人命。沈蝶煙見著雀鳴這副樣子,也明白了一些事情。她忽然手指著門外,也不知道指著的究竟是三暉殿還是南呂樓。雀鳴隻聽著她說:“是不是,是不是濮陽要娶了百雨金,你給我說是不是?”
沈蝶煙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雀鳴在聽著她問話的時候,還能清楚的聽到哼哧哼哧的喘氣聲。
雀鳴心裏早就急的直撓牆了,她擱心裏喊著,鷥庭,你快回來,我扛不住了,到時候你別怪我啊。
“你還不快點跟我說。”
沈蝶煙吼住的這一句讓雀鳴徹底放棄了抵抗。她吞吞吐吐的說:“夫人,春望城早就開始籌備大婚祭典的事情了。我們這百草閣離的園,位置又偏,你聽不到風聲是自然的。”
“誰問你這些了,濮陽是不是真的要百雨金了?”
雀鳴偷偷了看了沈蝶煙的臉色,真的是能鬧出人命的前兆——她牙一咬眼一閉,點頭了。
雀鳴低頭閉著眼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意料中的狂風暴雨。她慢慢的睜開眼睛,看著沈蝶煙正盯著自己,那眼神,不是能鬧出人命的那種眼神,而是能逼死她自己的那種。雀鳴看著害怕,就說:“夫人,您看開點,您以前不就是說,根本就不在乎那個帝後的位子麽,您-——”
雀鳴這話正好讓剛從外麵回來的鷥庭聽的一清二楚,她腦子一轉就在看沈蝶煙與雀鳴的表情就知道了發生了什麽事情的。她一時氣急,張口就打斷了雀鳴的蠢話:“你說的什麽廢話,這能和在不在乎帝後的位子有關麽?”
雀鳴見鷥庭回來了,連忙幾步就退到她身邊說:“這不怪我,是夫人自己想到了這事,我這是沒瞞過去了。你快想想辦法。”
鷥庭也知道這種事情是瞞不下去的,瞞的過今天瞞不過明天,瞞過了大婚前,但是他們婚後還是能露餡的。雀鳴這一露餡,她竟然隱隱的能鬆了一口氣。鷥庭走到沈蝶煙跟前,握著她的手臂打算將人扶到一邊坐下,可是沈蝶煙就是僵著身子一動不動。鷥庭隻好由著她,就直接站在她旁邊說:“宗主大人他要娶的就是百雨金沒錯。我們是怕您想不明白,所以沒敢跟您說。”
鷥庭看了眼沈蝶煙的臉色,約是難看到一定份上了,聽了鷥庭這話,竟然沒再難看下去。鷥庭跪在沈蝶煙腳邊接著說;“夫人,是奴婢沒考慮清楚,您心裏要是難受,就罰奴婢吧。”
沈蝶煙站了一會,忽然朝著門外奔去。鷥庭伸手去抓她的裙尾,沒抓住。站在門邊的雀鳴剛伸出手攔人,可是又想到了她一直惦念著的小小宗主大人。她怕她這一胳膊攔下去,小小宗主有什麽閃失,於是又收回了手,眼睜睜的看著沈蝶煙跑了出去。鷥庭跟著也追了出去,經過雀鳴身邊的時候,她狠狠的捶她一下。
雀鳴抱著頭有苦難言,看著鷥庭追出去了,連忙喊:“那我還要不要跟著追夫人回來了?還是說要去找什麽人來。哎,鷥庭,你倒是跟我說聲啊-——啊-——”
雀鳴的聲音漸漸被卡在口中了,她站了一會,臉上是那種前是狼後是虎的為難表情。最後,仍舊是牙一咬眼一閉,也追了出去。
沈蝶煙拚命的跑著,任由鷥庭在她身後,怎麽喊都沒有用。她的腹部仍是比較平坦的樣子,根本就看不出懷了身孕的模樣。
鷥庭卻在她身後看的心驚膽戰,她若是被什麽石頭裙擺的給絆一下,那可如何是好。沈蝶煙兩條腿機械的跑動著,心裏卻不停的想著跑快些跑快些,仿佛這樣想著,自己真的就能禦風飛行一般。
帝後無所謂,但是,那是他唯一正妻的名分,她怎麽可能容忍別人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