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白紙一張
言一彥給的那種藥,起碼要有一盞茶的時間才能生效。就連一向敬佩言一彥的雀鳴都忍不住抱怨:還一盞茶的時間,能忍到了這麽久還要這藥做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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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癮頭之痛一旦上來,也不會超過兩盞茶的時間。但是,這痛苦卻是越到最後越難忍,然後就是戛然而止,讓人連活過來都是措手不及的。
“疼,疼死了……”沈蝶煙眼淚與聲音同時湧出來,到最後喊疼也分不了神的時候,又開始喊著濮陽宗政的名字。
雀鳴與鷥庭相視一眼,似乎在考慮究竟要不要再跑一趟敷文閣。可是,依著宗主大人說一不二,要來死都會來,說不來任何人都請不動的性子,與其白跑一趟,還不如在這兒好好的看著夫人。
忽然。兩人還不知道怎麽了,沈蝶煙的聲音忽然就止住了。雀鳴馬上就問:“夫人,怎麽了,是不是不疼了,您別哭了,究竟還疼不疼?”
沈蝶煙滿臉的淚,一層水光,像是剛洗過臉一樣。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哭音:“你們出去吧,我沒事了。”
“哦。”雀鳴鬆了一口氣,轉身準備去端朝著放在不遠處的洗臉銅手盆,鷥庭卻一把拉住她,衝她使了個眼色後,就對背對著她們側躺著的沈蝶煙說:“夫人,您先歇息會,奴婢一會再來伺候您淨麵更衣。”
雀鳴卻不想走,也不能在這裏說出來,隻是一雙腳釘在地板上不願意挪動一步。於是,鷥庭幹脆就直接將人拖出門外了。還不等雀鳴開口,鷥庭就已經戳著雀鳴光滑飽滿的圓額頭,小聲但語速飛快的教訓起來:“我知道你是個不長眼色的,可你怎麽能蠢成這樣,夫人想一人靜靜你難道還看不出來。你留下要幹什麽?夫人要的是宗主大人,不是貼心懂人心思明白人眼色的雀鳴姑娘你。”
雀鳴被鷥庭又白又長的手指頭戳得整個腦袋都往後仰,沒幾下腦門就紅了一片。她捂著自己的額頭反駁著:“我不是怕夫人出什麽事情麽。”
鷥庭也沒了平日裏的耐心和好脾氣,手指戳在雀鳴擋在腦門前的手背上,不依不饒的說:“你還跟我頂嘴,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凡是看著我的眼色來,你人是笨蛋就算了,別還這麽不長腦子行不行。夫人她還是個心裏要強的人,不然每次癮頭上來了都不想叫人看見。如今她這麽難受,一個人發泄會也就算了,你去添什麽堵,不是找事麽。”
“可我想著的卻是我們要是能陪著她說說話,叫她現在先忘了宗主大人,叫她別想了——你別戳了別戳了,不就是當時沒有立馬跟著你出來麽,我這還不是被你給弄出來了。你別這麽過分啊,得理不饒人的,更何況,我也沒見著你占了多大的理……”
“你給我小聲點……你這個隻長腦袋不長腦子的……”鷥庭氣得伸手去拍雀鳴的嘴唇。
眼見兩人在這門口不遠處都能打起來的時候,鷥庭忽然拉著雀鳴的手腕。雀鳴下意識的甩手,沒甩掉,還被鷥庭猛的往下一拽,整個人就跪下了。
“宗主大人。”
濮陽宗政在離兩人還有幾步的距離時就問:“煙兒呢?你們在幹什麽,怎麽沒看顧著她?”
鷥庭被他冷靜中透著質問的聲音嚇了不輕,但是還要做出從容的樣子。她剛準備開口,雀鳴卻先將話說出來了:“回宗主大人,夫人已經睡去了,奴婢們不敢打擾夫人就出來守著了。”
濮陽宗政沒空搭理兩人,甩袖要進屋子。鷥庭連忙說:“宗主大人,夫人剛剛睡下,還是讓奴婢們先叫夫人起身了再說吧。”
濮陽宗政自然還是不會理會的,徑直推門而入了,自然,動靜卻是一點都沒有的。
鷥庭雀鳴跪了一會後,鷥庭忽然聽見雀鳴在自己耳邊小聲的說:“你多說什麽話啊。夫人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正好,讓宗主大人見著後知道心疼點,免得下次還不回來。”
鷥庭沒言語,雀鳴想了一會後,又歪頭添了一句“你個隻長腦袋不長腦子的”,正好是剛才鷥庭罵她的話-——好歹讓她給罵回來了。
沈蝶煙聽到房門的動靜的時候,以為是鷥庭,身子也不轉過來,直接說:“比別進來,我睡著了。”
濮陽宗政沒說話,等人走到床邊的時候,慢慢的坐下去了。沈蝶煙仍舊是沒有轉身,他撫著她的肩膀問:“為什麽不讓他們進來,你若是有什麽事情,身邊沒有人怎麽辦?”
“我不要他們。”聽到是濮陽宗政的聲音,沈蝶煙的身子猛地一僵,隨即口氣中帶著些不滿與賭氣的說。
濮陽宗政扳過沈蝶煙的肩膀,看見她一臉的淚痕,就輕聲細語的說:“百雨金說了,再熬那麽一段日子,你就能徹底離了那黑甜香了。對不起,讓你受這種罪。”
沈蝶煙卻扭身撲進濮陽宗政懷中,兩隻手臂緊緊的摟住他的腰身,氣悶的說:“誰讓你說對不起了,我不願聽你說這個。”聲音依舊帶著些哭腔,沙沙啞啞,鼻音很重。
“對不起。”濮陽宗政開口,卻依舊是這三個字。
“你這些日子都忙什麽呢?整日的的不見人影,故意躲著我是不是?”
“鍾離殷那廝又要害人了,我想做隔岸觀火卻是不能,隻能要插一腳了。”濮陽宗政用手指抹抹沈蝶煙的臉,發現有些濕粘,就站起身走到銅手盆邊洗了一條手巾,然後又坐回床邊,用手巾輕輕的幫沈蝶煙擦臉,臉擦了一遍後,又握著她的手,每一根手指都擦了一遍。
“為什麽不能,難道他們中間還非要加個你才能打起來?”沈蝶煙不解的問,接著想到了之前雀鳴鷥庭的話,於是又說:“他們兩人,一個是為了自己的妹妹,一個是為了自己曾經傷害過的女子,為了這,居然要帶著兩方人馬打起來。私人的事情居然還搞得這麽天下皆知,那位媯涼小姐就是在天之靈見著了,也不知會怎麽想呢。”
“媯涼的事必定是那兩丫頭同你說的,其實事情並不這麽簡單,更何況,哪裏來的在天之靈這麽一說的,隻不過是魂飛魄散罷了。鍾離殷想救人這是真的,想打著救人報仇的幌子打壓一下天界的勢力這也是真的。但是,那仲則軒卻不知是什麽打算,他若是想救人,當初就不該將玫暖逼入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