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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割腕奉血

  “什麽玉啊瓦的啊,我估計是鍾離小姐自覺無顏麵見鍾離殷大人才自盡的,對那仲則軒,也說了好些絕情的話,這可真是我看著唯一解氣的地方了。”


  沈蝶煙橫了雀鳴一眼,嘴裏說著:“你一個沒沾過情愛的小姑娘懂的什麽,絕情的話誰不會說?我看那鍾離小姐是至死都忘不了那個叫仲則軒的,不然也不會逼著自己走上絕路。”


  “犯得著為那種男人賠上自己麽。”


  “隻怕是早就把自己賠的一絲不剩了,不然的話,若是有一點可能,就像是她哥哥鍾離殷大人能扶持一把,也不會落到這種地步。你看別人也許清楚,也許是這麽一回事,但是在人家那邊,大概卻是另一種情景。你覺得是大不了的事情,於他們來說,卻是要命的。“沈蝶煙說著,單手撐在桌麵站了起來。鷥庭也連忙跟著站起來,沈蝶煙的手卻放在她的肩膀將人按回凳子上了:“我先去小睡一會,你們吃完收拾好了後再進去。”


  鷥庭看著沈蝶煙慢慢的朝著寢室的方向去了,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她才吃下幾口的香梗米飯。雀鳴伸手抓起來扒了幾口後有飛快的將碗放下了,一邊說鷥庭說“你看什麽看啊,有問題還不快點跟上去。”一邊就蹦起來輕輕的跟了過去。鷥庭也連忙站起來,扭頭喚守在門外的小丫頭,聲音卻不敢太響:“歡葉,你把這裏收一收。”


  說罷,不等那丫頭進來再做交代,也跟在雀鳴身後進去了。


  沈蝶煙對濮陽宗政,甚至是早鷥庭雀鳴兩丫頭麵前,曾經賭咒發誓的說:黑甜香是一定要戒掉的,再也不沾它一點點,否則她就從寺蝶湖邊跳進去。


  濮陽宗政也知道用那黑甜香隻不過是飲鴆止渴,自己原本是為了心疼她的,反倒卻給了另一種更疼的痛。於是,先是醫官,然後是百雨金,最後是言一彥,每一個人,每一個細枝末節,他反反複複的問了好些遍才無奈同意-——畢竟,就現在來說,連最開始引起一切的頭疼症,都比不上強忍著續不上黑甜香來的痛苦。


  鷥庭也不用濮陽宗政交代,就先將沈蝶煙每日大概犯病時間給研究了出來。整日裏對著雀鳴以及一殿的小丫鬟們耳提麵命。於是,每次還沒到那個時間,一眾人就已經開始緊張起來。可偏偏每次的時間又都不相同,估摸著是這種強忍的法子見了效果,癮頭上來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了,可是痛楚卻沒有絲毫減輕的跡象。就如今天,時間又是錯的,晚了大約有兩刻鍾的時間。可是,看著沈蝶煙漸漸白起來的臉色-——若是兩人猜的不錯的話,那必定是沈蝶煙的黑天香癮頭又上來了。


  鷥庭雀鳴兩人輕手輕腳的跟了過去,先是耳朵貼在門上仔細的聽了一會兒裏麵的動靜。等兩人都聽到了屋子裏麵隱隱約約卻清晰真實的的壓抑呻吟以及磕磕碰碰的撞擊聲音後,鷥庭立刻輕輕的敲了敲門,靜等了一會,果然又是沒回應,而房中原本就很輕的聲響卻都猛然消失了,在一瞬間悄無聲息了。鷥庭又敲了兩下後,從裏麵傳來了沈蝶煙比平時尖利了些許的聲音:“都別吵,我睡下了。”


  “是,那奴婢進去給您拉上帳子。”說罷,鷥庭也不等裏麵的沈蝶煙給個回應,就推門而入——果然見著沈蝶煙縮在床上,被褥大半抱在懷中,手搓著銀牙咬著。沈蝶煙見兩人進來,居然還能大罵:“你們給我進來做什麽,都給我出去,出去!”估計是疼的越來越厲害,沈蝶煙的聲音也跟著越來越大。


  “夫人,疼就是疼了,這有什麽好忍的。”雀鳴忍不住說,上前準備去扯沈蝶煙懷裏的被褥,結果卻一腳踩在什麽東西上,發出“嘎嘣嘎嘣”的清脆聲音。雀鳴低頭,看到了腳下兩三枚棕色的、比黃豆略微大一圈藥丸子已經被自己踩碎了踩聲粉麵了。除了她腳下的這些外,周圍還有好些顆滾落了一地,還有碎成無數片的瓷片兒。


  雀鳴抬頭不置信的問:“夫人這言一彥大人給的藥丸怎麽都撒了,你究竟吃了沒有?”


  沈蝶煙早已經痛的不想理會這兩人。之所以自己一人強忍著,也隻是不想叫這兩丫頭見著自己不似人的模樣,可是偏偏每次都不如意。更不如意的是,今天這兩人來是來了,卻是來的晚了些。


  自從那日三方診斷之後,言一彥大人留下了一些奇怪的藥丸子,說是對鎮痛止痛有效,自己每次都在疼的尚且能控製四肢的時候,便會吃幾粒。可今天卻在倒藥丸的時候,被突如其來的抽疼打的人瞬間就是一陣哆嗦,手也跟著一抖,將藥瓶子甩到地上去了。


  雀鳴伸手就去從地上抓了幾顆藥丸來,眼見她就要往沈蝶煙嘴裏送,鷥庭連忙伸手拍在雀鳴手背上,藥丸又掉在了地上:“你作死啊,那東西還能吃麽?”一邊說,一邊從床邊的小櫃中翻出個盒子,打開,俱是清一色的白瓷小瓶子。


  鷥庭利索的抽出一隻瓶子,撥開瓶塞倒出三粒來,然後眉毛微微一挑似乎覺得不夠又添了一顆。鷥庭將掌心的四粒藥丸湊到沈蝶煙口中說:“夫人,您快服下去吧。”


  雀鳴也捧著一盞涼茶湊近了。沈蝶煙看了那顏色暗沉沉的棕中帶黑的藥丸子,眉毛一皺,張口悉數吞下了。然後又就著雀鳴的手喝了兩口茶水,卻隻咽進了一半,餘下的一半,都沿著唇角流出浸濕了衣領。


  鷥庭將沈蝶煙扶正仰躺著,把自己的絹帕折齊了,掖在濕了的衣領裏:“夫人,您覺得怎麽樣,您跟奴婢說幾句話吧。”


  沈蝶煙緊緊地閉著雙眼,眼角皺起了好幾條深深的褶子,對鷥庭的話置若罔聞。忽然,從沈蝶煙的口中發出一種能讓人的手臂上生出雞皮疙瘩的聲音-——上下原本狠狠咬合在一起的貝齒估計是用力過大,錯開了。緊接著,就是沒有忍住的一聲痛呼。鷥庭雀鳴雖然聽著也焦急,但是好歹比強忍著讓人不知道情況好多了。


  “疼,我頭疼,心疼死了,骨頭都疼,還有腿……”沈蝶煙終於開始妥協,一疊聲的喚起疼來。


  鷥庭雀鳴兩人一個跪著一個站著,沈蝶煙說哪裏疼,她們就伸手給哪裏揉揉捏捏,雖然無用,凡是也是種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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