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親人

  刀疤男瞥了眼易飛,打趣道,“為何歎氣,難不成是跟娘們兒有關?”


  易飛橫眼看向刀疤男,隨後不再多言,賣力的推著水車。


  一上午推了十車水,中午回監舍吃飯,易飛一路沒有再講一句話。


  進了食堂,一眾囚犯都埋頭吃飯,易飛和刀疤男打好飯,找了張空桌坐下,這時不知排骨從哪裏過來,屁顛兒的坐在刀疤男旁邊,笑問著。


  “疤爺,這小子判了多久?”


  刀疤男掃了眼排骨,“給老子閉嘴,吃飯!”


  排骨見勢不妙,便也沒再知聲。


  “六個月。”


  易飛從吃飯的嘴裏擠出三個字,刀疤男抬頭看了看易飛,而後又繼續用餐。


  因為今天是周三,按慣例下午有兩個時辰放風。


  來到放風區,犯人三三兩兩的各自交流著,易飛一人依靠著石柱正沉思著。突然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枚石子,正打在易飛的後腦勺。


  “新來的吧,都他媽不知道給虎爺過來行禮,過來!”


  隻見說話的是個尖嘴鼠眼之人,旁邊坐著一個胖漢,肥頭大耳,一隻肥手正摸戳著下巴的幾縷雜須。身旁圍著五六人,在那兒耀武揚威。


  易飛回頭看了一眼,沒有搭理,此時排骨湊到易飛耳邊,“快過去問個好,陳老虎可沒人敢惹。”


  易飛本無心搭理那陳老虎,可看著瑟瑟發抖的排骨,最終還是回了話,“二爺我初來此地,什麽阿貓阿狗小老虎,還不過來拜見。”


  此話一出,隻見排骨立刻退後數步,一臉驚恐的看著易飛,而對麵的那些人也都個個摩拳擦掌叫囂著跑來。


  “你他媽不想活了,敢對虎爺不敬,找死!”


  話落,隻見一拳向易飛麵門打來,易飛身體斜側,那拳徑直從麵前劃過,緊接著易飛猛出右拳,重重擊在那人小腹上,那人立馬倒地打滾,叫苦不迭。餘下四人見此形勢,一擁而上,有的出拳,有的蹬腳,還有伸頭撞來的,易飛也不驚忙,見招拆招,先一個掃腿,接著一上勾拳,隨後縱身一躍一記肘擊,三人應聲倒地,隻留下剛剛那鼠眼囚犯,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易飛走到那人身旁,輕蔑道,“帶我向虎爺問好,我就不去叨擾了。”說完,輕輕的拍了拍那人肩膀,而那人卻似千金壓頂一般,身體晃了三晃。


  那人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陳老虎身旁說著什麽,陳老虎遠遠的衝著易飛點了點頭,眼睛卻直勾勾的看向易飛。


  正此時,放風時間已到,囚犯跟隨獄警各自回到監舍。


  易飛回到監舍,隻見排骨殷勤的將自己平時修理好的休憩之位讓與易飛道,“二爺,昨日多有冒犯,二爺大人不計小人過,以後您來這裏安睡。”


  易飛明白其中緣故,衝著排骨笑笑,“別緊張,他們是壞人,你不是,況且你我是舍友,因該和諧相處,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你那地方我睡不習慣,我還是喜歡昨晚的地方。”


  排骨聽後,欣喜不已,乖巧的坐在易飛旁邊,像極了虛心受教的學生。


  易飛問道:“那位兄弟,為何不見回來?”


  排骨聞聲,立馬回道,“疤爺啊,有人來探監。”


  而後又笑盈盈的講道,“今日二爺真為3號監室長臉,此前3號監室的瘦猴是個青頭,得罪了陳老虎,後來讓那陳老虎給廢了,四肢盡斷,不久便死球了,再往後便沒人敢得罪陳老虎,以求能平安出獄。二爺以前是做甚的,有這麽牛的身手?”


  易飛微微一笑,“一個不學無術的市井混混而已,承蒙兄弟們看得起,尊一聲二爺,其實就一尋常人罷了。”


  排骨也跟著傻笑起來。


  房門開了。


  刀疤男拖著沉重的身體走進監室。


  “疤爺,下午二爺可為我們3監室立了威,那陳老虎都不是對手。”


  排骨一臉得意的講著,全然沒有看出刀疤男此刻的憂慮神情。


  刀疤男坐在牆角,不發一言。


  易飛瞥了眼刀疤男,知其心中有事,便也沒有多問,隻有排骨這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人,一個勁的找機會和易飛問東問西,易飛不耐其煩,冷冷瞪了排骨一眼,排骨這才有所收斂,乖乖退到牆角。


  此後的幾天,刀疤男變得沉默寡言,易飛則在這2監區站穩了腳跟。陳老虎始終沒有近距離接觸易飛,囚犯都對易飛望而生畏。


  這天放完風,易飛等人剛回到3號監室,隻見那個胖獄警“咣當”把門打開,“20號,快進去和你的獄友好好相處。”


  伴著熟悉的聲音,進來一位新的囚犯,十七八的光景,一臉的不屑,看著易飛三人,冷笑一聲,“騰個位置給小爺我,你們若是將小爺伺候好了,一星期出獄後,小爺會托人照顧你們的。”


  排骨聽到此人七天便會出獄,心知是個有頭臉的人,立馬殷勤的將自己的窩讓了出來。


  易飛看到此人的囂張之勢,與自己那些年的混混生涯如出一轍,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而刀疤男卻不知何時站到那人的麵前,“王八蛋,拿命來!”


  一把閃著寒光的鐵片,話落之間,直插進那人胸口,昏黃的燈光下,順著鐵片流出褐色的鮮血,那人還不及反應,便蜷縮作一團,吃力的問道:“你他媽什麽人,敢暗算小爺,爺記住了。”


  正此時,刀疤男已被易飛拉扯住,排骨早嚇得抱頭退縮在角落。


  “兄弟,冷靜!不然要出人命,堅持半年就能出去了。”易飛一邊阻止刀疤男再次行凶一邊勸說著。


  “王八蛋黃子安,還我妹妹命來!”


  刀疤男聲嘶力竭的喊著,隨後一口怒血噴出。


  黃子安見狀,也不再蜷縮,手捂著傷口站起來邪笑道:“你就是吳靜那蹲大獄的哥哥呀,可惜呀,你妹妹沒能見到你這個衰樣,不然她也就不會跳樓了。可惜我還沒玩夠,就這麽死球了。”


  黃子安一臉的奸淫相,嘴裏絮絮叨叨,不遺餘力的哂笑著,完全忘了自己是個受傷之人。


  易飛奪下刀疤男手中的鐵片,一個躍步上前,直將那鐵片穿過黃子安的左胸。隨後,黃子安麵露奸邪的仰頭倒下。


  刀疤男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驚疑的目光落在易飛身上,“二爺,這是為何?妹妹這仇是我吳風的債,你為何要趟這渾水?”


  原來這刀疤男名叫吳風,本是白雲縣人,因三年前縣裏鬧饑荒,最終帶著妹妹吳靜隻好來到這達城謀生,起初在沙河碼頭當工,後來水貨事件後,投入了常樂幫,雖然自己有時不得已做些不恥之事,但為了生活,為了妹妹,一切都值得吳風去涉險。因為那是他惟一的親人。


  後來自己入獄後,拖身邊的弟兄狗剩照顧妹妹,自己也安分守己,等待出獄那天。可前些日子狗剩來探監,將吳靜被黃子安羞辱致死之事,以及黃子安即將入獄的情況,告訴了自己,吳風便決定要在獄裏為妹妹報仇,畢竟黃子安是黃老邪的兒子,出去後恐再難有機會。


  易飛走到吳風身邊,緩緩坐下,“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此人如此目無王法,且不思悔改,在這世上,別無他用,倘若出了這洗罪之地,不知誰家又會受其苦楚。今日之舉也算是替天行道。”


  吳風凝望著易飛,“二爺,這人算我殺的,你的未來還很長,而我現在沒了惟一的親人,已經再無牽掛,很快我便能和家人們共會幽冥殿。”


  易飛嘴角微揚,“既然尊我一聲二爺,那便是我兄弟,我便是你的親人,此舉也算是為我當年的不羈的救贖吧。”


  話落,沒等吳風開口,易飛早已將其打暈,冷眼向角落瑟瑟發抖的排骨掃去,排骨感到一陣不寒而栗,似乎明白了易飛的眼神,連滾帶爬來到監牢拚命敲打著鐵門,歇斯底裏的叫喊著,“長官!殺人了!殺人了.……”


  很快,胖獄警帶著五六人來到3號監室,將黃子安,吳風抬了出去,而易飛也被押著送入了登仙屋。


  所謂登仙屋,便是一座用特殊玻璃製成的小屋,也就一平米大,夜裏溫度低於外麵,而到了白日裏,裏麵的溫度卻高於外界,讓囚犯感受這冰與火的折磨。


  進入登仙屋,易飛靠在冰冷的玻璃上,回想起曾今的點點滴滴,淺淺的露出一彎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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