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你到底在翻什麽？

  然而關黎在書房裏足足翻看了一個多小時，也沒能找到一張母親跟佟母以及照片上另外一個女生的合影，不止如此，母親幾乎沒什麽大學時期的照片，並且母親的相冊裏，也沒什麽娘家人的照片。


  關黎自小就聽母親說過，她娘家已經沒什麽親人了，尤其嫁給父親後，更是斷了跟娘家那僅存的幾家遠親的來往。


  母親的相冊裏，幾乎都是他從小到大的照片。


  關黎自從長大後，還從沒翻過相冊回顧過自己小時候，這下倒好，從小到大，他自己的醜照、糗照，全都一一看了個遍。


  不過不得不說，他這次的翻看不是沒有任何收獲，起碼他發現了一個事實，原來小時候的自己，就一直比同齡人高出一頭，並且小時候的自己，鼻梁更挺，眼窩兒更深.……更像個外國人。


  關黎小時候曾對自己的外貌質疑過母親，為什麽小朋友總說我長得像個少數民族？

  而母親給他的回答則是，母親家的祖上，的確是有少數民族的血統，在他這一代身上顯現出來，並不稀奇。


  因為那個答案是母親給的，所以小小的關黎仔細盯著母親沒有半點兒少數民族血統痕跡的臉，沒有產生過半點的疑問。


  現在，他已經是二十八、九歲的成年男人，再次回想起母親的話，他不禁產生了幾許疑慮。


  可那些疑慮不過是閃電般劃過腦海而已，隻要想到身為人子，隨便那麽一想，都是對母親的大不敬，關黎趕緊把腦海裏的疑慮揮去。


  關黎還在相冊中發現一個問題，父母從年輕到現在，隻有一張結婚照是單獨的合影，除此之外，再沒有過。


  看來他們的感情很一般嘛。


  這是關黎接收到這個信息後的第一印象。


  “怎麽還不睡？”


  這夜半時分，突然響起這麽個聲音，盡管膽大如關黎，也還是給嚇了一跳，手裏的相冊差點兒扔地上。


  “媽！你想嚇死我啊！”


  關黎合上手裏的相冊，責備地望眼母親：“你不睡覺，看著我幹什麽？我就是睡不著，隨便找點兒事打發時間唄，我在自己家裏，還能幹嘛？”


  關黎不悅地把相冊一一重新歸位。


  然而他的不快跟牢騷，並沒把精明的母親給糊弄過去，母親朝他逼近一步，繼續追問道：“哪個小年輕睡不著時翻相冊？不都是擺弄手機跟電腦嗎？你到底在翻什麽？”


  母親有些過激的反應，讓關黎不快地轉過身來，有生以來第一次盯視著母親問道：“媽，該不是您有什麽怕我看的吧？不然您怎麽這麽緊張啊？”

  關黎說完，盯視母親的目光未減分毫，並且微微挑起眉，那是個明顯將對方一軍的微表情。


  果然母親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立刻擺出當媽的威嚴來。


  母親猛地伸戳著食指指著他的臉，手指還微微有些發抖：“你！你這孩子，大半夜回來媽媽惦記是不是睡著了，有沒有蓋好被子，結果找不到你人，擔心得以為你怎麽了，哦，我不過問你兩句，你就跟我這個態度，你、你這孩子.……我怎麽教的你？你就這麽對自己媽媽嗎？啊？”


  門口人影一動，父親也閃了進來，望望他們母子二人，輕聲歎道：“你說你們娘倆兒，這麽長時間不見麵，好不容易見一麵，也能吵得起來，真是.……”


  父親和事佬地拍拍母親肩膀：“你趕快去睡吧，兒子睡不著我幫他找本書看，他準跟小時候一樣，看上沒五分鍾，就得睡著。”


  父親把母親推出去，而後衝他擠擠眼，又朝書架最上麵一排粗略一指：“最上麵那排靠左麵那些，都是爸爸年輕時候愛看的，那時候心裏跟你一樣浮躁，你隨便挑一本拿屋去看吧。”


  關黎笑著點點頭：“爸，又讓您操心，其實我也不想跟我媽急來著.……”


  不及他解釋完，父親就擺擺手，那笑容背後的意思是“我都知道.……”


  “早點睡！”父親說完這句轉身走了。


  關黎從小父親給他的印象都是現在這般，寬厚、慈祥，似乎永遠都沒他不能包容的事。


  其實關黎從小便沒有耐心看書，相對於看書，他寧可負重出去跑步，或者做上一百個俯臥撐，再或者蹲上半小時的馬步，都可以，他就是不愛看書。


  父親一直對這點有些耿耿於懷，說他沒有遺傳一點關家文人氣息，卻好似完全承襲了母親家族的一些精神，至於到底是個什麽精神，父親也沒明說，依照關黎後來什麽姥家人都沒見過的經曆來看，關黎想，父親可能也並不知道吧。


  但今晚不同，他既想了解下父親都喜歡看什麽書，也想摸著那書感受下父愛。


  關黎抬眼往上一掃，一眼便被《人性背後》那本書吸引了視線，抬手將它抽了出來。


  拿著書躺回床上，關黎舉起書的同時，就覺得眼皮在打架了，習慣性地用拇指抵住書，從末頁往前飛快一劃，果然有東西掉落到胸膛處，關黎想都沒想就以為是書簽，但從胸膛處拿起一看，卻是張照片，再一細看，他的眉眼不禁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