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風起瀾的後半生
風起瀾從有意識開始，與他常伴的隻有孤獨。
他也曾跟常人一樣，喜歡那金燦燦的珠寶，喜歡那嬌滴滴的女人，喜歡那香噴噴的食物。但風起瀾始終是跟常人不一樣的……
當他無法再從貪財好色中找到應有的樂趣之後，風起瀾時常在想，這世上還有什麽東西可以讓他快樂。
當這個人迷上了與人戰鬥之中，那份生死邊緣遊走的刺激之後，這個天地，就多了一個不可一世的怪物。
當這天地之中，風起瀾再也找不到適合的對手以後，他就喜歡上了喝酒，很烈的酒，一口入喉，仿佛能把自己的整個肚子都點燃的烈酒。也能把不快樂燃去。
他百無聊奈的之下，選擇了找一個看起來還不錯的地方睡覺。萬年夢醒，卻發現被天道種下了一株野荷，可以說是因果，也可以說的枷鎖。
在風起瀾與天道硬碰硬的過程中，都未怎樣受傷的風起瀾，偏偏在一株搖搖欲墜的野荷之前，弄得遍體鱗傷。
也許情字，才是天道手中最鋒利的刀吧。
風起瀾為野荷的重生付出來慘重的代價，原本鋒利的眼中，被一層灰暗的覆蓋，他從認真的修理了邊幅，灰暗的雙眼中隻能看到朦朧的光，若是在晚上，那就徹底的瞎了。
他折了一截枯枝作為拐杖，梳著整齊的發髻，穿的還是那一粗布麻衣，緩緩的行走在人世之中。
他像是一個老人，顫顫巍巍的在人海裏尋找著自己的光。
不知這樣走了多久，風起瀾來到一個小地方……
這是一個在荒野的村子。裏麵住著一些亂七八糟的種族……有整天在地下轉來轉去土行人，他成天想著，要在地下挖不了不得的大寶貝來。
也有訓養著幾條野狗的蠻族少年，他整天帶著他的狗在村裏炫耀，然後在去附近的大山裏，將什麽野雞白兔追得雞飛狗跳，然後驕傲的帶著戰利品，在每家每戶的門口晃了又晃。
時常有胳膊跟大腿差不多的壯漢扛著巨大的木頭穿過小村裏，這裏的每家每戶都想著，早日將那巨大的演武場建出來，來年若是收了什麽稻子，可以拿過去好好的曬一曬。當然，這樣想的，多是那些女人了。
整個村子並不大，但是熱鬧非凡。整個村子的種族也不一樣，但是他們的相處卻分外融洽，這不，一個五大三粗的獸族漢子，正對著一個土牆上跟他腦袋差不多大小的洞口念詩呢。
“滿園春色關不住，一隻紅杏出牆來……”
“蛛蛛，你覺得我這詩念得怎麽樣啊？老秀才說，我念這個詩你一定會歡喜得出來抱住我的。”這漢子用跟大腿差不多粗的胳膊，抓了抓後腦勺，有些焦急的望著土牆上的洞口……
小村裏的過道並不寬闊，那憨實漢子矗在過道上就占了大半，風起瀾拿著拐杖，摸索著要從壯漢背後經過。
“喂，你這個瞎子，小心點.……”一個少年將風起瀾拽到一邊，“一會哪裏要打架呢，就你這身子骨，被那坨鐵壓一下，保管起不來。”
風起瀾是何等人物？他雖表麵上看著是個看不見
的小老頭，可實際上，他可是實打實的跟天道打擂的存在。他的神念早就籠罩了這個無名的小村子，可以說這個村子裏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腦海，可是，這個突兀的拉他一把的少年，顯然不在風起瀾的感知之中……
風起瀾不動聲色，順著少年的勁道，跟少年並排的坐在一起，看這少年的意思，是打算在這裏看熱鬧了。
肢體上與少年有接觸之後，風起瀾的神念總算是感覺到了這個少年的存在。
“四肢不算孱弱，卻也沒有修為……天賦並不出奇，還是個人族？”風起瀾在心中過了一遍這少年的信息，便在在腦海中推演了這少年的前塵往事來……
推演之下，風起瀾心中一喜，這少年的前塵往事推演不出來半點，這說明，這個少年的存在應該是在天道的預知之外。
風起瀾瞬間變打定了主意。他笑嘻嘻的說。
“你跟這裏好像格格不入啊。”
這少年五官尚可，衣著簡單，隻是與人交流之中多少有些不自然，可能是因為他身處的環境造成的吧。
少年隻是簡單的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怎麽?給我說說？”風起瀾與少年並排而坐，友善的問著。
“喏，你看唄，這個村子裏啊，隻有我是人族。”少年往後一趟，單手支撐著身體，一手隨意的抓了一根不知名的枯草放在嘴裏叼著。然後他用手指著小村莊說。
“其實他們也很少是同一個種族的，但是他們起碼都有實力啊，我一個人族，好像什麽都沒有呢.……”
“那你好像也不是很沮喪？”
“還好吧，誰也不知道明天是什麽樣子的，先過好今天吧。”
“那你父母呢？就一個人是怎麽來到這個村子的？”
少年有些戒備的打量了風起瀾一眼，沒有說話，顯然他是拒絕回答。風起瀾也不惱怒，他隨手揚起手中的拐杖，灰暗的眼睛看著少年，“你看這個.……”
風起瀾話一落音，隻見那拐杖的一端突兀的化成點點星光，不斷的消失在空氣之中。
少年有些驚異的看著眼前的畫麵。那張被點點星光遮擋的臉，有些模糊不清，少年忍住了想要去斂開星光的衝動，他的耳中傳來一個聲音。
“這世上每一件東西，都被規則束縛。而我是一個瘋子，我想讓這個世界的水恣意的流，讓山隨意的動，讓萬物肆無忌憚的活……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對的，也不知道我行不行.……”
風起瀾笑了笑，“當然，這是我的事。以前與你無關。”
“你想去看波瀾壯闊的大海嗎？那裏麵有一種魚，可以輕而易舉的拖著你們的村子乘風破浪……”
少年搖了搖頭。
“你想去看乘風萬裏的大鵬嗎？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羽毛，一根都比你這小村子大。”
風起瀾蠱惑著少年。
少年還是搖了搖頭。
“你想要快樂嗎？”
少年偏了偏頭，他仔細的思考著快樂是什麽。顯然這個村子裏，少年並沒有什麽快樂的回憶。
“你想要愛情嗎？”風起瀾問。
不遠處，那個對著牆壁大洞念詩的大漢，被一隻妖豔的蜘蛛撲倒在地。那巨大的聲響跟浮灰並沒有對風起瀾與少年產生半點影響。
……
少年也不知道愛情是什麽。他疑惑的看著風起瀾，想要答案。
風起瀾指了指那個被巨大蜘蛛撲倒撕咬的壯漢，“那就是愛情。”
壯漢那大腿粗的手臂被妖豔的蜘蛛咬的鮮血直流，口中卻說，“蛛蛛、蛛蛛，我在你洞外站了三百八十九天，每次過來，也不知道說什麽，早知道你喜歡這詩，回頭我每天都來給你念一首.……”
壯漢喜笑顏開的看著自己流血的胳膊，心中說不出的快樂，“看來晚上得去把那老秀才綁了，以後天天給我寫詩……”
“這便是愛情?“
少年有些失望的問。
“你去看那憨子流血的手臂幹嘛，你看他的眉梢眼角，哪裏不是掛著笑？”
“這是傻吧。”少年有些鄙夷的說。
“誰遇到了，都要犯傻。”風起瀾手中的拐杖化作星光消失得一幹二淨，一切仿佛又恢複了平靜。“你想試試嗎？”
“有些想。”終究是少年心性的他躍躍欲試。
“那你跟我來。”
風起瀾起身，身後多了一個少年。一老一少，踩著虛空，步步生蓮，走向藍天白雲，走向碧波大海。
“你之所以在個小村子渾渾噩噩，是因為你不知道你自己究竟要幹什麽。”
風起瀾停下，轉生對少年說。
“我給你一件事做。”
風起瀾說著話，周圍的空間居然起了點點波瀾。
“我死後，將我剩下的東西，交給一個人。一個叫青芽的家夥”
“我們第一次見麵，你叫我給你收屍？？？”
“踏出去就好，你管幹什麽。”風起瀾的回答不像是一個將死之人。
“那為什麽是我？”少年問。
“因為我遇見你之後，心情變得很好……”
“可是我連你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風起瀾。”
“那青芽我又怎麽去找？”
“哦，他還有一個名字，叫武極女皇。”
“對了，你叫什麽？”
“沒名字，村裏人都叫我棄娃。”
“那你真是可憐.……”
蕩漾的虛空之中，隻剩下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白色鱗片。
風起瀾，便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