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浩瀚,就算是人類最有智慧的智者,他的思維也不可能超脫於宇宙之外,所以任何事情的發生、任何製度的存在、甚至是任何形式的生命體,在這浩渺寰宇中,都是裝得下的.……
一座不知名的青山處,一株不起眼的野荷花……
這野荷十分怪異……
翠綠的荷葉在微風中搖曳生姿,隻是荷幹有些枯黃,看起來病懨懨的,像是隨時會折在這風的溫柔裏。
為什麽說這野荷有些怪異呢?
那是因為這生長了幾萬年的野荷,除了這一幹一葉外,竟然別無所有,沒有什麽神仙妖魔窺視的蓮子,也沒有嬌豔欲滴的萋萋荷花.……
它隻有一張葉子,一張長成了樹葉形狀的巨大荷葉.……
不對,那荷葉下,還有一塊石頭。
石頭不到兩米長,於是荷葉也不到兩米長。
石頭的寬跟人體的寬度差不多,於是荷葉也差不多寬。
野荷不記歲月,石中似有神仙.……
野荷還是青芽的時候就產生了意識,它生於這石頭邊上,當野荷能感知外界天地浩瀚的時候,野荷仿佛聽見了這毫無生機的石頭的呼吸.……
“天地雖然浩大,但卻冰冷無情,唯有你我生便相伴.……”
野荷不能言語,也不能移動分毫,在這漫長歲月中,唯一陪伴她的就是那石頭若有若無的呼吸。
“這世上,是不是隻有我能感受到你的呼吸?”
“你又能聽見我的想法嗎?”
“你在這風吹日曬了多久了啊……”
於是這野荷便固執的將所有的一切都拿去生長那一片怪異的荷葉。
“做一塊石頭得多可憐啊……風吹日曬,寒暑皆侵”
野荷每次痛苦的修改著本身的生長姿態,它總會想著身邊那塊不言不語的石頭。
“我這葉子能幫你遮風便遮風,若能為你擋雨便擋雨.……這世界隻有我能感受到你的呼吸,你說你多可憐啊……”
“我總本能的想去參悟這天地道果,可修行又是為什麽?”
“若是山不順意,便移山填海?若水不順意,便大江西流?如果是為了順意,我最想的便是你這塊破石頭能少些風吹雨淋便夠了.……”
在漫長的歲月裏,這株野荷不知道胡思亂想了多久……它將每日吸收的天地靈氣都輸送到那片怪異的荷葉裏,在幾萬年的歲月中,微風一吹,翠綠的荷葉總會輕輕的觸摸這石頭.……像那嬌豔的少女,撫摸著情郎的胸膛。
荷葉翠綠,荷幹卻有些枯黃。野荷最討厭的季節便是那荷葉枯萎的季節,因為每到那個時節,野荷總要的痛苦的違逆自然規律,讓本該枯黃的荷葉依舊青翠欲滴。
這樣的狀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終於在某一天的某個時候,那塊幾萬年不動的石頭,緩緩的裂開了。。。
野荷每日裏總傾聽這石頭的呼吸,自然最先感受到石頭的變化。。。它歡欣鼓舞的搖晃這翠綠的荷葉,仿佛每一個細小的晃動都是發自內心的大笑,仿佛一個青春少女,捂嘴彎腰的顫抖著,顫抖著迎接即將到來的巨大驚喜。。。
“啪。。。啪。。。”
“轟隆隆!”風和日麗的夕陽伴隨著那塊石頭的龜裂,突然出現巨大的雷聲。
驚豔的閃電仿佛要將即將到來的黑夜驅散!
“哢嚓!哢嚓!”那沉睡幾萬年的石頭突然崩裂開來!包裹在裏麵的人,在幾萬年以後緩緩的睜開了眼。。。
翠綠的荷葉被崩碎的石頭打出無數細密的孔洞,枯黃的荷杆被稍微大一點的碎石壓得稀爛。。。
荷杆裏流出綠色的汁液,星星點點的沾染在碎石上,那個在石頭裏沉睡了幾萬年的存在,緩緩的站了起來。。。
銳利如刀鋒般的眼神仿佛硬生生的劈開了即將降臨的黑暗,他緩緩的伸展著四肢,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他環顧天際的氣勢,仿佛可以直接看到天的盡頭,顧盼生雷之間,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腳下。。。
這人張開雙臂,痛痛快快的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慢悠悠的說著,“我風起瀾又回來了。。。”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天際,隻留下被碎石堆裏的野荷在無聲的呐喊著。。。
“喂!喂!。。。”野荷沒有化形,口不能言,野荷沒有修為,神不傳意。它想此刻有大風,將自己吹到他麵前,哪怕是之後被吹到天邊.……
它又希望有大火,在自己沒被焚燒之前,那個人能轉過身來看一眼。
此刻的野荷就是一個癡守多年的啞巴,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苦守無數歲月的東西一步步離去,她像一個不能見光的鬼魅,隻能看著那個背影一步一步走像天際。。。
這株枉活幾萬年的野荷,原本就沒把自己的修為放半點在心上,如今葉碎杆折,隻剩下一縷極為細微的執念還盤踞在根部,久久不散.……
“難道,那石頭走了,我便產生了幻覺.……”野荷虛弱的想著。
野荷細微的執念感知到那蒼穹之上的血雲滾滾,雷霆赫赫。。。
天上的某處秘地,一個粗布麻衣的人自若的行走在煌煌大廳之上。
這大廳雲遮霧罩,星辰為飾,銀河為梁,幾根看不見頂端的巨大柱子,神光流轉,偶有驚鴻一瞥的遊
龍在哪柱中一閃而逝。。。
風起瀾右手虛空一抓,手上便多了一個紅色的酒葫蘆,他大口大口的灌了幾口,輕蔑的瞟了那王座上的神君一眼,擦了擦灰撲撲的黑胡子上的酒,隨口問。
“你可是這世上最能打的人?”
那王座上衣著華貴的男人瞳孔緊縮,微眯著眼,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不速之客,臉色不陰不陽的緩緩開口。
“自然不是。”
“哦?有人比你更能打?”
風起瀾毫不在意的問。
“魔袍”!
端坐在王座之上的威嚴男子口中,緩緩的吐出了這個名字。不知在多少萬裏之外,陡然睜開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咦?”風起瀾隨意的偏過頭往那血紅色的眼睛方向望了一望,有些欣慰的說“還算不錯。。。”
“你是何人?”
端坐在王座之上,手握諸天權柄的神君麵色凝重的問。
“我?哈哈,現在哪裏還有什麽人認識我?”風起瀾說到這裏頗為感慨,“以往我縱橫於世,那時候的天地多為蠻荒惡瘴之地,不過那時候的人呐,可比你們著兩隻臭蟲,厲害得多咯。。。”
風起瀾一身粗布麻衣,才從沉睡的石頭中醒來之後,根本未修邊幅,他咕咚、咕咚的又灌了兩口酒,隨意的說,“你們可要小心,我要出劍了。”
王座上的神君聽得眉頭一挑,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嗬、我的名字?你能接我一劍,便告訴你!”
說罷,風起瀾手中多了一把劍,還來不及仔細打量那把劍的模樣,劍身就刺進了虛空中.……風起瀾麵前的空間蕩漾起一圈圈漣漪……如夢幻般美麗……
“叮!”一聲清脆悅耳的金屬交擊之聲傳遍天地……不知在多遠以外的魔袍胸前的虛空中,突兀的出現一截寒意逼人的劍尖,伴隨著無匹劍氣的是紫色雷霆.……
“轟隆!”魔袍的身體被巨大的力道擊得重重的貼在牆壁上,整個身體,從內往往的滲透著顆顆細小的血珠.……偶有紫色的電光閃耀,將奄奄一息的魔袍電得在抽搐一下.……
“咦?”風起瀾有些驚異的咦了一聲,不過僅僅是這一聲之後,魔袍所在的方向,他便看都不曾再看一樣.……
他轉過頭來看著王座上的神君,“他哪件鎧甲不錯,居然擋了我一劍.……”
端坐在象征諸天至高權柄的王座之上,神君覺得眼前穿著破破爛爛的瘋子,才是真正主宰這個世界的人。
“隻是不知道,那樣的鎧甲這天地間是不是有兩副……”
風起瀾也不廢話,手中的劍隻看似十分隨意的刺向了神君!
輕飄飄的一劍,神君覺得避無可避……
神君真是有理沒地方講,一大清早的,哪裏蹦這麽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瘋子出來,三十三天是何等威嚴之所在,豈能容這種衣冠玷汙?哪知道神君自己沒發狠,那瘋子到是先一劍廢了遠在萬萬裏之外的魔袍.……
這般輕易的就能劍斬諸天空間,用腳指頭想,神君的第一個念頭也是跑啊!第二個念頭就是怎麽跑得掉了……
電光火石之間,神君的手上突兀的出現一麵銅鏡,古樸的鏡身上有點點斑駁的綠鏽,隻有鏡麵份外光滑.……
“境藏寰宇,神念同遊!”這神君倉促之間下的決斷居然是舍棄肉身,神念外遊……
風起瀾從那石頭之中醒來之後,出了兩劍……重傷魔袍,劍斬神君.……
“這兩件法寶嘛,倒是有些意思.……”風起瀾喃喃自語。
神君與魔袍的兩劍法寶,一件名為蒼生鏡、一名為血凱.……是在世上僅有的兩件蘊含天道規則的不朽神器。在風起瀾兩劍之下,都受了嚴重的創傷。
風起瀾此刻站在神殿之上,他悠悠的喝了一口酒,緩緩的抬起頭看著頭頂的浮雲.,手中長劍的劍刃上,偶有雷霆跳躍。
“原來這天穹之巔,果然有不可言喻的存在……”風起瀾緩緩的收了酒壺,他將手中的長劍緩緩橫在胸前,左手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劍身,胸前的黑須,無風自動.……
風起瀾凝望這劍身,緩緩說,“你是我伴生之劍……如今與天道一戰,我怕你自此毀了.……“
劍身突然傳來劇烈的抖動,像是一個與父親即將分離的孩子,肆無忌憚的哭鬧。
風起瀾兩劍之下,重創了蘊含天道規則的不朽神器,同時也驚醒了冰冷無情的天道意識。何為天道?萬事萬物運行的基本規律,便是天道。
如水,寒成冰,熱化氣。若是有一個人的存在能威脅到天道的基本規則,哪怕隻是撬動了一點點天道規則,那麽整個龐大的天道就會隨之崩潰……
於是宏大無情的天道規則居然顯化出來明顯的意識!在這三十三天的頂端,一雙似有似無的大眼睛,緩緩的注視著那個破衣爛衫的、不修邊幅的人.……
風起瀾運用莫大的神通,將手中的盤龍劍扔了出去,這劍帶著無上雷霆,不知是落在了何方。
風起瀾雙手握拳,渾身血脈奔湧,他整個身體興奮的微微搖擺……
“吾乃龍族,風起瀾。”
“今日,赤手空拳,與你一戰!”
雲端之上,天道顯化成的巨大眼睛,無情的打量著
眼前這個本該是螻蟻的存在.……
這一戰,沒有旁觀者。
當風起瀾與天道明白都殺不死對方的時候,這場戰鬥就變得沒有意義了……於是,風起瀾又回到了他上次沉睡的地方。
今日之後,神族與魔族的神君跟魔袍,分別都遭遇了重創,那神君的肉身盡毀,靠著蒼生鏡的神通,神念在一瞬間不知道遁了多遠,蒼生鏡雖然也有裂痕,擔總算還留得青山。魔袍相對神君來說,就好很多了,血凱本就是最強的防禦鎧甲,若不是那盤龍劍上帶著詭異的雷霆之力,魔袍現在可能都能活蹦亂跳了。
風起瀾又回到了他原來沉睡的地方,他拖著疲憊的步伐,原本破舊的粗布麻衣變成了破爛,稀稀疏疏的掛在他身上,不過風起瀾並不在意這些……如果衣服的存在對於普通人來說是保暖或者遮羞的話,那此刻的風起瀾確實用不到。
風起瀾與天道一戰,雙方之所以都沒有用全力死戰到底,那是因為雙方都明白,用盡全力也殺不死對方,如此雙方才打道回府。
當風起瀾從新回到這裏的時候,碎石下的那株野荷引起了風起瀾的注意。枯死的野荷,根部有一抹小小的嫩芽,有一縷神念死死的抱著那小小的嫩芽,下一秒,隨時都會被風吹走……
風起瀾拖著長長的胡子彎著腰,小心翼翼的用手將那抹嫩芽捧在手裏。
有力的手捧著那黑色的泥土,泥土裏有一抹小小的嫩芽,那原本鋒利得能劃破黑暗的眼神也慢慢的溫柔了下來……
風起瀾閉著雙眼,過往的事便一幕幕的出現在風起瀾眼前.……
以前自己在這裏睡覺的時候,身體外被石頭、泥土等包裹,後來自己身邊長了一株野荷.……它拚命的長著奇怪的、卻毫無作用的荷葉,在那些風雨烈陽裏,它用畸形的荷葉為一塊石頭遮風擋雨.……
風起瀾看到,在自己醒來時,那些碎石將這野荷砸得支離破碎之前,這野荷感到自己的動靜,是多麽歡欣鼓舞啊.……哪知道無意識之間,這野荷便從此煙消雲散……
她幾萬年的苦苦守候,換來的隻是成為那個人手心中,一縷即將消散的神魂罷了……
風起瀾原本溫柔的眼神逐漸又變得犀利起來,與之前不同的是,那雙眼睛裏,多了幾分冰冷……
“天道,在幾萬年前就開始布局算我?”風起瀾小心的嗬護著手中的那一抹青芽。
野荷本就是喜水之物,何況如此仙種,對生存之地要求更為嚴苛,風起瀾覺得,這株野荷平白無故的出現在這裏,是天道的暗中安排,看來天道在風起瀾第一次入睡之前就注意到他的存在了。並且以野荷為局……
風起瀾緩緩地舉起了手中捧著的野荷,緩緩說,“無論是天道的安排也好,還是這就是機緣巧合的相遇也罷……”
“你在局中,亦與你無關!”
風起瀾說罷,變成一條金色的神龍……威風凜凜,顧盼之間,天地失色。
這金龍一聲大吼,天地間的靈氣便入潮水般的湧往哪青芽之上!
“天地有神魔兩族,你出自我門下,自然不可能屈別人一頭,你便自己在建一族吧……“
“我為你重塑身體,再聚神魂,這本是違逆天地的事情,那天道不敢明著來,暗中使壞還是很厲害的,以後你這個種族可能要多災多難了。”天空紅雲滾滾,金龍翻湧之間,自顧自的對那一抹青芽說著話。
“之前的記憶,我便不給你了.……希望你活得開心一點吧。”
“哈哈,我真是自己騙自己!”
“吼!!!”金色的巨龍在血色紅雲中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叫!他硬生生的弄斷了自己的一截龍角!
從龍角裏溢出來的龍血被風起瀾拿來祭練青芽的肉身,等到肉身栩栩如生時,風起瀾神情反而更嚴嚴重了。
為這野荷做個肉身,對風起瀾來講是一件有難度的事情,而要為野荷重新凝聚生魂,這蒼茫天地之中.……何其難啊!
磅礴的神念從金龍的七竅噴湧而出,金龍雙眼變得血紅,鋪天蓋地的神念擠滿天地之間,不斷的搜尋著已經消失得差不多的野荷神念.……
金龍的眼睛越來越紅,它還是咬著牙繼續的做著凝聚野荷神念的事情……
“你以後便叫青芽吧,我發現你最後一縷神念的時候,你便是附在一抹小小的青芽之上。”
“關於你以前的記憶,我將把它封在我的逆鱗裏.……以後若是……”
“這截龍角,便給你做個發簪吧……”
風起瀾做完這些以後,便將青芽放在一邊,自己默默的遠去。
“嗬,這個賊天道,跟我打了半天,傷不了我一根毫毛。幾萬年前偷偷種一朵荷花,卻差點要了我一條命啊!!!”
此刻的風起瀾,衣衫襤褸,筋疲力盡.……
“嗬嗬,這筆賬我總是要找算個清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