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你怎麽可以真的離開

  貝思輕死了？


  陳嘉上身體發僵，腦子發木！


  那個他恨之入骨的女人死了！

  他應該覺得暢快，覺得大仇得報的歡暢才是！那天他威脅貝思輕後，他不是讓季廉去勸她活下來了嗎？


  怎麽一個跳樓，一個自殺追隨？

  陳嘉上張開嘴巴，想大笑兩聲，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抬手摸了摸胸口，隻覺得那裏空落落的，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痛，慢慢從那個像是被剜開的大洞裏慢慢滲透出來，漸漸蔓延了全身。


  陳嘉上笑不出來，卻有人笑得出。


  愣了幾秒鍾之後，貝思蓯刺耳的大笑聲響起。“哈哈哈哈……貝思輕死了！她死了！”


  陳嘉上慢慢轉頭看向貝思蓯。


  貝思蓯笑得無比歡快，臉上的肌肉都因為大笑而變得扭曲猙獰起來。


  “你……”陳嘉上開口，覺得喉嚨發苦，又有些發甜。


  接著他聽到了小女孩懵懂的聲音：“季廉是爸爸，貝思輕是媽媽……依依，死了是什麽意思？自殺是什麽意思？”


  坐在小女孩身邊的夢依眼中湧起抑製不住的傷痛，伸手把小女孩抱在了懷裏，隻撫摸著她的後背，不能言語。


  “季廉是你爸爸？哈哈，季廉是你爸爸？”貝思蓯的笑聲更加尖銳。


  她指著僵立在那裏的陳嘉上。“陳嘉上你聽到了嗎？她說季廉是她爸爸？那你是誰？……小哭喪鬼，你說季廉是你爸爸？這個人呢？他是誰？”


  小女孩狠狠瞪了貝思蓯一眼，又看向陳嘉上，大聲說：“季廉是我爸爸！他是壞人！他打我媽媽，還讓人打我爸爸……”


  “哈哈哈哈……你說得對！他是壞人！他是壞人！”貝思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前仰後合地看著狼狽的站在那裏的陳嘉上。“他是壞人，我也是壞人！你爸爸和媽媽才是好人！可是小哭喪鬼，好人都死了喲。你爸爸媽媽都死了！他們都不要你了，恩恩愛愛地到地下去了……”


  “貝思蓯，你閉嘴！”陳嘉上怒吼。


  “我為什麽要閉嘴？我說錯了麽？貝思輕寧願死，寧願自殺追著季廉去地下，也不願回到你身邊。你是不是很失望，很痛苦？”


  “你說謊！我爸爸不會不要我！”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不知道“死了”是什麽意思，卻聽清了“爸爸媽媽不要她了”這句話，頓時大哭起來。“依依，爸爸媽媽最愛輕輕了，不會不要輕輕的，對不對？嗚嗚，輕輕乖，輕輕聽話，輕輕不哭，爸爸媽媽會來找輕輕的，對不對？”


  “對！對！輕輕那麽乖，媽媽不會不要輕輕的。”夢依閉了閉眼睛，把湧上的淚水逼了回去，眼眶卻紅了起來。


  “對個屁！”貝思蓯大笑大叫。“你爸爸媽媽死了！知道死了是什麽意思麽？死了就是不能動，不能說話……慢慢的，身體會腐爛，被推到火葬場，一把火燒成灰，什麽都沒有了！他們不要你了！懂麽？”


  “你說謊，你是壞人！你騙我！”小女孩哭得很大聲，委屈、害怕地尋求著夢依的安慰。“依依，她騙我，她騙我！爸爸媽媽會回來找輕輕的。”


  夢依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抱緊了大哭的孩子，低聲安慰她。“對，對！媽媽不會不要輕輕的，媽媽會一直陪著輕輕的。”


  “騙小孩是不對的喲！”貝思蓯覺得夢依對小女孩的安慰很可笑，又對端著咖啡上來的管家揮揮手。“不要咖啡了，我要喝酒，給我開一瓶紅酒。這麽高興的時候，怎麽能不慶賀一下！”


  “不許去！”陳嘉上喝住周管家，指著貝思蓯。“貝思輕是你姐姐，她死了，你要慶賀？”


  “對，她死了，我高興得快要瘋了！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死了活該！看在她是我姐姐的份上，這麽死了算是便宜她了。我就要慶賀，你憑什麽不許？”貝思蓯站起身，和陳嘉上對峙，眼睛興奮得發紅，指揮著周管家：

  “周管家，去給我拿酒，要最貴的紅酒！陳嘉上，你難道不高興？你不是也恨她嗎？她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不是想盡辦法折磨她，羞辱她麽？現在她死了，你裝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給誰看？給貝思輕看？可惜她死了，看不見了！”


  周管家左右為難。


  夢依捂著小女孩的耳朵，抱著啼哭的孩子快速往樓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