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故人

  這幾人再回到天下第一莊已經是幾天以後的事情了。


  春風依舊，陽光明媚。


  段少亦被蓉紫兒攙扶著從馬車上下來，再抬頭看向天下第一莊門外那金漆的巨大牌匾時，竟莫名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常襄很快牽馬進了莊門，慕士宇和百骨緊隨其後。但段少亦依舊靜靜的站在原地，想著，看著，不知是過了多久。


  “少亦。”突然，風秋夜輕聲道，他就站在段少亦身後，也不知陪了多久。


  但段少亦隻是淡然的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我和紫兒就送你到這了。”


  風秋夜不禁苦笑：“連最後一盞茶都不願意喝了嗎。”


  “我可以路上帶著。”段少亦便又隨口補了一句。


  風秋夜起初愣了一下，半晌明白過來這是少亦再和他開玩笑，原本稍顯陰鬱的心情就變得輕鬆了許多：“這樣我若是再挽留你，就未免太顯小氣了。”


  開口說完這話，風秋夜便抽出了袖中折扇。如兩人初見時的灑脫，抬步走進了山莊大門。


  沒多久，隻見莊內出了兩個下人，牽著兩匹紅馬來為紫兒和少亦送行。


  蓉紫兒安撫著馬背，抬頭看了眼山莊，又看了眼自家小姐，不禁擔憂問道：“小姐，我們就這樣走了，不和常襄姐他們打聲招呼真的好嗎？”


  段少亦聽著紫兒的話，很快翻身上馬，道：“若是和他們說了，他們一定會問我們去哪。現在我們的去向，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紫兒還想再說些什麽，突然她的目光似乎被什麽吸引住了，腳下連動都忘了動，像個雕塑一樣停在了上馬的馬鞍上。


  “紫兒？”低頭順著小丫頭吃驚的視線看去，段少亦看到了一個站在山莊門口的長發男人。此人一身墨衣長衫，腰佩一把雕花長劍，臉上還戴著一張樸素的銀色麵具。


  男人見段少亦在看他，沒有用視線回應，而是撩起膝前長衫，低頭持劍半跪於地麵，恭敬道：“皇後娘娘，聖上已經等您多日了。”


  “啊！”聽到這話，紫兒總算是有點反應的嚇得從馬蹬上跳了下來。


  段少亦未慌，隻是一時思緒萬千。這不禁令她想起了幾天前風秋夜和她說過的話。


  在蒼路城，有人一直在跟蹤你和紫兒。


  那人帶著張麵具，是個一等一的高手。


  不過，我看他雖然一直在跟著你們，但好像並沒有想要傷害你們的意思


  起初段少亦還以為是哪個想要保護她的大臣叔叔幹的，隻是沒想到竟會是他。當今聖上淩寒決的左右手之一，帶刀侍衛曲無。


  聽他這話的意思，淩寒決也來了，而且來了很多天，現在就住在這天下第一莊之中。


  段少亦騎在馬背上勾著韁繩許久未動。老實說，她現在已經記不得淩寒決的長相了，不是她健忘，也不是淩寒決出現的次數少，而是段靈嫣似乎有意想忘記這個人，以至於段少亦能記得的就隻有那個人的衣裳，和拋棄段靈嫣以後發生的一些事。


  蓉紫兒站在馬腿前手足無措，抬頭見自家小姐半天不下來，還以為小姐是想抗旨不遵。


  “還煩請娘娘下馬。”顯然曲無也是這樣想，不免又開口催促了一句。


  段少亦著實有些無語，她隻是因為想事情一時失了神。但看曲無那個樣子，好像她再不下來，就會伸手把她抓下來一樣。


  “紫兒，一會兒可能要再麻煩下莊裏的人，把馬再給牽回去了。”段少亦開口說道，這才悠閑的從馬上跨了下來，慢步走到曲無麵前。


  曲無站起身，挺直著身板，稍稍退到了段少亦身後。


  兩人都是如此鎮定的進了莊內，紫兒卻依舊很慌張，哪還有什麽心情管馬，直接扔下手裏的韁繩就跑到莊內去了。


  今天的天下第一莊可以說是十分熱鬧，但和以往熱鬧感覺不同，莊內所有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神情嚴肅的聚集在了會客堂。


  “喲，今天這人來的真是齊了。”


  與莊內所有人緊張的狀態不一樣，段少亦一進門，就一臉神清氣爽的掃了一眼堂內眾人。


  常襄，士宇，百骨，風秋夜，還有一個聽紫兒描述叫魏書蒙的人。


  至於造成這一切的中心人，正悠閑的坐在正位喝茶。


  聖帝淩寒決，在段少亦進來說話的時候愣了一下，雖然這人的聲音聽起來和嫣兒很像，但性格未免也相差甚遠了。


  兩人確認似的不禁視線相對，但被嚇了一跳的人，卻變成了段少亦。


  “嫣兒，你瘦了。”


  “二十七……”


  腦海裏想要盡力遺忘的恨意，猛然襲上心頭。